“我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沐媱一改平時随性的表情,此時臉色認真,眼神中有屠筝看不懂的情緒:“如果是我的話…筝兒也可以接受嗎?”
都到了這個程度,屠筝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沐峰主對自己…不會吧?
可是,她的眼神,全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緒與情感,卻又不像是開玩笑的。
“我、我需要想一想…”屠筝有一些慌亂,卻又不想要在此時打破表面的平和,因此更是不自覺想逃離現場:“掌門師尊指派的工作我還沒完成,恐怕要先失陪了,還請沐峰主見諒。”
屠筝可以說是逃走的,從沐媱鋪天蓋地的感情中逃脫,也從令自己陌生的感覺中逃脫。
沐媱隻是在她背後,苦苦的看着她,卻也沒張口将她留下。
一段日子後,掌門似乎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畢竟以往屠筝都會去找沐媱練劍,但最近隻要提到沐媱的名字,屠筝的臉色都怪怪的。
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沐媱身上,兩人似乎有了一層隔閡。
掌門心思通透,沒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她雖然訝異,卻是不得不理智的出面喊停。
某天下午,屠筝在掌門身邊批文書時,掌門突然溫和的開口:
“妳與沐師妹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也跟她說清楚了,我相信她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再繼續下去了。妳們倆于身分、于未來發展的方向上,都不是很合适,還是早點放下比較好。”
掌門說的很委婉,屠筝卻是聽懂了。
掌門這是讓沐媱不要再來找自己了嗎?
雖然掌門給她分析了許多理由,讓她不要太牽挂,也說沐媱一定能很快調适好自己,但屠筝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沐媱會很快調适好嗎?屠筝畢竟與沐媱相識五、六百年了,看過她與他人相處的樣子。
似乎她對自己是特别的,即使是當年與嚴少主在一起,沐媱也從來沒露出過那樣受傷的表情。
那天自己逃跑前,沐媱的眼神,她看得很清楚。
認真、喜歡、關心、緊張、害怕、期待,到最後的受傷與苦澀,沐媱的情緒,其實她看懂了,但她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她還是逃跑了,丢下了沐媱一個人在原地,苦苦的等着永遠不會得到的回複。
果然,在掌門師尊說完後,沐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使是宗門開會時間,沐媱都會主動選一個最角落的位置,離她遠遠的。
許多時候在路上不小心碰見,沐媱也會側過身讓她先走,但再也不同她說話了。
沐媱果然沒有再放任自己的感情發展,而是如約的收攏了所有不該有的想法,成全了所謂的大義,犧牲了自己的感情。
屠筝覺得很不舒服,心裡空落落的,隻是,她想沐媱肯定更難受,因為她再也沒有看過沐媱開心的笑過。
那雙重滿生命力、令人心醉的眸子,隻剩下一片灰敗。
屠筝不知道自己對沐媱是什麼感覺,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然而,當沐媱要她想象自己與她在一起時,她竟也沒有厭惡的感覺。
沐媱一直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時而欺負她,時而教導她,更多時候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是沐媱熱情的生命力,讓屠筝感覺自己也活了過來,她比誰都希望沐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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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楚甯聽完,隻是一聲歎氣。
原來這幾天沐媱都在假裝淡然啊。明明已經與屠筝幾乎走上了絕路,卻還是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她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屠筝跟沐媱若不是今天這個身分,也有可能譜出她們自己動人的感情故事吧?
可奈何天意弄人,有情人未必能成眷屬,她們這種身分的人,有時也不得不為了大義犧牲小我。
“我總覺得,為妳們感到遺憾。”願楚甯說道:“沐姐是個好人,妳也是,奈何天公不作美。”
“我也說不清楚我的感覺,跟沐峰主分開後,我總覺得自己有些陌生的情感…好像是,有些不舍與難過…”屠筝說完,臉色有些僵硬。
“走一步算一步吧。”願楚甯将茶一飲而盡:“半年前,我差點經曆了一次天人永隔,才意識到生命多麼無常,有愛就要及時說出來。當然,每個人的追求與使命都不一樣,妳就做妳自己就好了。隻是,若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就試着想象一下,若是有一天妳快要死了,什麼事情沒做到會讓妳感到最遺憾?”
願楚甯并沒有要屠筝立刻就回答,不久之後就同屠筝聊起了其他比較輕松的話題。
離開酒樓前,願楚甯緊緊抱緊了屠筝:
“筝兒,不論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不論我們兩個各自在什麼地方,妳永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隻希望妳可以擇妳所愛,過妳想過的生活。大義固然重要,但妳自己的幸福也同樣重要!”
屠筝也緊緊的抱住願楚甯:“錦兒,妳也是,一定要安安全全的,等我追上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