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楚甯面具下的嘴巴啞了啞,她什麼話都無法說,即使她沒有作壞的本意,可仍然無法為自己辯解。
那三人站在她的面前,讓她無所遁形。以她現在的實力,也不用想着逃跑了,不出一秒就會直接被就地正法吧。
看願楚甯半句話都不說,掌卧就來氣,開口不屑的說道:
“呵,妳可知道不夜城任務結束後,冷寒霜和道祈生她們是多麼努力的要幫妳開脫,安慰自己妳其實有苦衷?結果依我看,苦衷根本都是狗屁!”
“師尊……”願楚甯心一緊,看向冷寒霜,卻見冷寒霜撇開了頭,不願與她對視。
曾經她們緊密的交流,冷寒霜還天天下山陪她訓練。可現在,冷寒霜早已将她逐出自己人的範疇,過往之情再無恢複的可能了。
願楚甯哽了一下,打算再說點什麼時,一具鐵鍊手铐已經捆上了她的四肢,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
“掌宮主,妳這是什麼意思?”願楚甯皺眉問道。
“罪證确鑿了,還能有什麼意思?把納魂寶瓶交出來,然後乖乖跟我們回去,好好解釋妳的所作所為。”
掌卧用力一勒,願楚甯瞬間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捆緊,嘴裡忍不住嘔出一大口血,手腳也都有要被扭斷的感覺,她甚至都聽到自己骨頭的擠壓聲。
堂堂寶體境,竟然在一具鐵鍊前都不夠看!
就在願楚甯的四肢要斷裂前,一把箭突然從黑暗中射向了掌卧,打斷了掌卧的發力。
掌卧稍稍歪頭躲過,不過箭氣帶來的風還是切斷了她幾株發絲。
“打擾三位宮主,不過這人我們家夫人要了,恐怕不能讓妳們帶回去。”
一個聲音響起,數十位精靈族人包圍住這條小街,看來是守株待兔很久了。
“你們夫人該不會是……”道祈生有些猜測。
“是的,正是绮蘿大小姐的母親。白狐将大小姐打傷,這件事夫人要來問個交代。”精靈族人回答道祈生,但眼神卻是盯着掌卧,意思不言而喻,要她放人。
“這家夥我們人族找了很久,我這次說什麼都必須把她帶回人族,隻能對不住你們那位夫人了。”掌卧不依,手上仍緊抓着鍊子。
通天神土三位宮主可以說是人族最高戰力的存在,雖然這十幾位精靈族都擁有通天的武藝,但還遠遠不是這三位的對手。
“掌宮主,夫人有交代,今晚一定要見到白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精靈族見掌卧一點都不讓步,眼色暗了下來。
雙方僵持不下,願楚甯夾在中間也動彈不得。
不多時,又有幾十位精靈族人從暗中出現,将中間的幾人包圍的密不透風。
“大小姐還生死不明,夫人現在情緒不定,還請三位大人諒解。掌宮主刀下留人,夫人定當會在三位在精靈族領地的這幾日,好好招待三位。”
精靈族人不卑不亢的說。背後的意思,交人,三位宮主能在精靈族好好的待着;不交人,那恐怕就是另類的“招待”方式了。
道祈生畢竟還是比較理智一點,按住了掌卧的手,傳念道:“我們還在精靈族的領地,他們占有地域之利,别跟他們争了。我們還帶了些弟子來呢,總不能不顧弟子們的安危!”
“那慕容錦跟納魂寶瓶呢?就這麼輕易放她走!?”掌卧恨恨的道。
“這第一世家的夫人總不能困着慕容錦一輩子吧?我們就約定一下,跟她說我們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怎樣,慕容錦必須交還給我們。”道祈生說道。
“哼!要是人沒要回來,妳來負責!”掌卧一點都不溫柔的抽掉了手铐,在願楚甯四肢上留下了一堆瘀青的傷痕。
隻是願楚甯還沒輕松多久,就被新的藤蔓纏上、捆住。
“白狐,跟我們走一趟。”那個精靈族的戰士惡狠狠的瞪着願楚甯,動作跟掌卧一樣粗暴。
願楚甯見那些精靈族人已經把自己扛了起來,才鼓起勇氣,朝冷寒霜道:
“師尊,還記得我問過妳,假若有一天我因為一些原因,必須與修真界大部分人為敵,妳會支持我嗎?”
“妳回答我說,妳或許不會支持,但若我有苦衷,妳會試着理解我的。”
“師尊,現在依然是這樣嗎?妳會嘗試理解我嗎?”
願楚甯揪着心問道,心裡緊張、害怕,又帶着一絲絲期待,她希望冷寒霜與其他人是不同的。
至今都沒有說過半句話的冷寒霜,聽完她說的話,終于開了口,似乎用盡了一切力氣在說這些話:
“慕容錦,看在妳曾經是我親傳弟子的份上,我至今都沒對妳在不夜城的所作所為有過任何評斷。”
“或許我曾經說過那樣的話,但那是針對事态不嚴重的事情上面。這件事已經有違我的原則,且我也不知道妳的苦衷,因此我無法理解妳。”
“從今以後,妳我斷去師徒關系。下次見面,妳就是全人族的公敵,人人都有權捕殺妳。”
“願我們此生不要再相見,這是我能給妳的最好的祝福。”
冷寒霜說完話就轉身離開,身影淹沒在黑暗之中。
願楚甯心裡一窒,溫熱的心髒被一槍斃命。
連最有機會支持她的冷寒霜,都沒有站在她這邊,反而與她斷絕了師徒關系。
這個世界上,果然不能奢求别人的同理對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即使是像冷寒霜這麼明理的人,也無法理解她,更遑論其他的修真者了。
心死也不過如此,心髒還會跳動,隻是已經不再有溫度。
願楚甯别過頭,就這樣放任精靈族人将她帶走。
面具下,願楚甯露出一種凄慘而瘋狂的微笑。
好啊,太好了,她要走上的路将會越來越孤獨,或許這才是成神的正确道路吧?
她可以慢慢割舍這些本來牽挂的人事物,直到心如盤石、無樂無苦。或許她才該修練無情道,這樣未來她要手刃這些她曾經珍愛過的人時,才不會心如刀割吧!
哈哈哈哈哈哈,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自己會瘋魔的吧?哈哈哈哈哈!
整個精靈族大城似乎都回蕩着願楚甯如哭似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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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秦不周搖着酒杯,倚在窗邊望着夜色。
她想着晚上與願楚甯别離前的對話。
“還是萬事小心一點,我陪妳回客棧吧。”秦不周怕願楚甯被精靈族第一世家對付,說什麼都要護送願楚甯回下榻的客棧。
卻沒想到願楚甯搖了搖頭。
“其實今晚我有想去見的人,不知道見了她們的結果會是好還是壞,但無論如何,我不想把妳卷進來。”
願楚甯拿下頭盔,緊緊的擁抱住秦不周。
“很高興與妳相知相識,若是我明天沒有出現的話,也不用為我擔憂,相信有一天我們還會重新在江湖上重見的。”
“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秦不周緊張的問,心裡隐約有些不安。
“妳也知道,人族那裡,我一直還有未了的緣。我有預感,今晚就是時候了。”
“祝福我,能得到原諒吧!”
願楚甯說完,就重新戴上頭盔,深深的望了秦不周一眼後,就轉過身從窗戶上一躍,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秦不周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莫名感覺,或許要再等很久很久才會重新見面了。也或許,在這廣袤的上界,此生亦可能無法再相見。
直到五、六壺酒都飲盡,天光也白了起來,秦不周還是沒有等到願楚甯回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