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幫我燒好了水,他原本該離開了,但是他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
火光籠住他半張臉,他的另外半張臉則隐沒在黑暗裡。
他看着我,琥珀色眼瞳突然變得幽深,那裡面似乎也有火焰在躍動着。
他的聲音低沉和緩,但我卻從中聽出責備的意味來。
“......就是......不小心又受傷了。”
我答得含混,試圖在水流間尋找一個藏身之處。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小聲地嘟哝。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水流晶瑩,我無處躲藏。
他的視線太灼烈,像是火一樣,遊走在我肌膚的每一寸,燙得我心跳逐漸亂了節拍。
人在太疲倦的時候就會失去對自己的控制。
我把水溫調到最低,但卻還是踩不住欲望的尾巴。
欲望沿着我的脊柱向上蹿,把我的大腦燒成一片漿糊。
我幾乎就要硬了。就單單是被他這麼看着。
我感到一陣強烈的惱火和淡淡的絕望。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我終于忍不住轉身開了口,語氣有點沖。
“沒有人跟你說過嗎?我喜歡男人。别這麼看着我。”我幾乎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地說出這句話。
我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我不該這麼粗魯,也不該這麼軟弱。
但是他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喜歡我嗎?”他問我道。
我愣在鋪天蓋地的水流之中。
“你喜歡我嗎?”他再問一遍。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他已經向我走來。
“你喜歡我嗎?”他在我的面前站定,他擡手撫上我半邊側臉,垂眸,久久地凝望着我。
我感到自己開始戰栗。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擡手勾住他的脖頸,仰頭吻了上去。
我将他拽進湍急的水流中,讓他也被淋濕。
他攬住我的後腰,另一隻手扣住我的後頸。
他居高臨下吻下來,一如我夢到過的無數次那樣強勢熱烈。
唇舌糾纏,氧氣被掠奪得幹淨。
他淋得精濕,伸手把水溫調回正常。
我在蒸騰的熱氣中抵着他的肩膀将人推開,伏在他的懷裡大口地喘息。
水流聲激越,我的腦中也一片轟然。
他的手撫上我的身體。
我分開了腿。
我的意識還沒有明白我到底做出了什麼舉動,我的身體便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它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按照在夢裡已排演過無數次的劇本走下去。
他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簡直是太美了。美得氣勢如虹。簡直驚人。
我以前從沒想到過一個男人笑起來居然能美成這樣。
我以前從沒想到過我居然能如此浪蕩輕浮,如此輕易便交出了自己。
我以前原本一直以為,我除了殿下外便不再會有别人。
但顯然我要比我自己以為的淺薄卑鄙太多。
他的手貼着我的脊柱下移,動作分明是如此緩慢,卻在我的身體上摩擦出火花。
我顫抖地揪住他淋濕的發,我的唇張開,口中有想說但沒說出口的話,像是在渴求。
他看懂了。
我的思維亂成一團,好像是爐膛裡劈啪作響燒成一團的幹柴與烈火。
我攀住他的肩膀,咬住他的側頸,在被進入的那一刻嗚咽出聲。
“還好嗎?”我們貼得很近,仿佛交頸。他的嗓音沙啞卻溫柔。
我胡亂地點頭,眼眶裡好像有淚水淌出來。
他把我抱起來抵上牆,我曲腿環住他的腰。
他低頭吻我。
我在窒息的甜美中看着一滴水珠順着他挺直的鼻梁向下滑。
那滴水珠落進我的眼睛裡。
我的心跳得仿佛就要蹦出胸膛。
我在欲海的波濤中沉浮然後臣服。
我突然想要很大聲地哭泣。
我像是餓了太久的人猛然得到了一場饕餮盛宴。
我頭暈眼花卻又欲罷不能。
我明明早已經承受不住卻又貪心地不願意松手。
不僅不願意松手,我還想要更多。
我像是被點燃,就連靈魂随着水汽一同蒸騰。
我茫然地仰頭,眼裡浸着歡愉的淚水。這場情事太漫長太激烈,在走到盡頭前我便已經筋疲力竭。在最後的那一刻,我已經忘了自己是誰。我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忘了明天還要面對的戰争,忘了我肩上的所有責任,忘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沉痛過往。
我的全世界隻剩下爐膛中明亮的火焰,溫暖熨帖的水流,禁锢着我的強壯有力的臂膀,還有抱着我的那個帶給我無上歡愉的男人。
那個男人貼近我的頸側。“我愛你。”他對我說。
我閉上眼睛,淚水終于滑落。
等到我們徹底結束,爐膛裡的柴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龍拿了浴巾将我兜頭裹住,他抱着我走到幹燥的地方。
我很累,連眨眼睛都是懶懶的。但這一次除了刻骨的疲憊之外還有餍足。好像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活着,除了受苦,我終于也可以有一些别的期待。比如說和龍□□。現在不光是我的身體了,我的腦子也變得沒什麼節操。
“等下我們分開出去吧。”我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