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舉起雙手做個投降的動作。我還有把柄落在都柏手上,他能這麼對我說話已經算得上是很客氣了。
“能找人帶我在軍營走一走嗎?”我有點猶豫地開口問都柏,“我還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建制。”
都柏還在沉默,塞西莉亞已經欣然小跑着向我而來。
“我帶你去逛逛吧!”
塞西莉亞好像是一隻歡快的小鴿子撲棱着翅膀向我飛來,我簡直想伸出手把她捧住。
“那真是太好了!”
軍營占地大約有五個平方公裡,大型軍用帳篷一共有三十一座,全部集中在營地的西側。這三十一座帳篷裡有二十五座是士兵們休息的營帳,六座用于物資儲備,另外還有一些小型軍用帳篷承擔諸如指揮室之類的功能。
“這些營帳就是‘通鋪’,”塞西莉亞耐心向我解釋,“一座帳篷裡分出六個小隔間,每個隔間裡能容納二十到三十名士兵休息。”
我一邊聽着塞西莉亞解釋,一邊快速地在心裡計算。
按照中位數計算,一座帳篷裡大約有一百五十名士兵,二十五座帳篷就是不到四千人。
這是第一集團軍兩個軍團的大緻兵力。
在我們把防線推回到希爾礦場之前,第一集團軍就已經有四個軍團大約八千人的兵力了。現在龍他們也加入了第一集團軍,兵力反而減少了?
“第一集團軍還有士兵駐紮在别的地方嗎?”我問塞西莉亞。
“是啊。”塞西莉亞歎氣。“我們原本有六個軍團,但是分給我們的駐地隻能容納兩個軍團的隊伍,剩下的四個兵團都被打亂分配到其它相鄰的駐地了。”
“青野他們想了很多辦法試圖保全兵團,但拉斐爾家族的一紙調令下來,那些士兵還是隻能開拔了。”塞西莉亞的眼中顯露出憂郁。
哈裡斯看重青野指揮與帶兵的能力,但是又留了一手以防患青野做大,實在是太精明的野心家。但是光有野心可是不夠的,這個世界上多得是野心夠不着的地方。
營帳邊上就是機庫,哈裡斯比拉斐爾家族的其他人要大方很多,這次他調撥給了我們足量的鹞式和隼。我們走到機庫的時候正是上午飛行訓練的尾聲,一架架鹞式和隼從遠處的天際破空而來,它們在藍天上翻滾減速,然後以一種近乎溫柔的姿态降落在地面上,再緩緩滑進機庫之中。
“飛行訓練的總負責人是青野,加西亞和托尼輔助。青野想從雇傭軍團裡把好苗子都挑出來,組建起一支飛行中隊。”戰鬥機落地時的勁風刮起塞西莉亞長辮的發梢。
“看!那架隼上面好像就是青野!他也飛回來了!”塞西莉亞踮起腳尖,她伸手指向不遠處一架隼。
我們向着那架隼走過去。飛行艙的艙門打開,青野很熟練地翻身走出機艙,然後他拽着隼後排兩個臉色青白的士兵,把他們拎出機艙。一個士兵在走下舷梯之後扶着欄杆開始吐,另一個士兵兩條腿打着顫,但好歹沒有吐。
“天呐,居然吐得這麼厲害嗎?”塞西莉亞看我一眼,她如釋重負吐一吐舌頭。“之前我還纏着他們想上去跟飛試試看呢!幸好他們把我攔住了!”
“他們為什麼要攔你?”我問塞西莉亞。
“因為他們戰鬥機的速度太快了,女孩子不好掌控。”塞西莉亞回答。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我的語氣有點冷,青野走過來聽到之後稍微愣了一下。
塞西莉亞看一下青野,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大家,可能都是這麼認為的吧。我來軍營本來就已經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了,也不好再......”
“沒有這樣的說法。”我有點嚴厲地看一眼青野。
青野站直了。
我知道這話大概率不是青野對塞西莉亞說的。這話是誰對塞西莉亞說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有任何士兵懷有這樣的想法。
“能不能開得好戰鬥機和性别沒有關系。”我的聲音很大,那些陸續從機艙中爬出來的士兵們紛紛看向我和塞西莉亞。
“這些男兵裡不是也有好些人吐得死去活來嗎?”我擡手指指那個和青野一架飛機的倒黴蛋。那個倒黴蛋原本已經吐得滿臉菜色,這麼衆目睽睽下被我一指,臉又漲成豬肝色。
“想和我上去試試嗎?”我指着青野剛下來的那架隼,問塞西莉亞。
塞西莉亞的眼睛變得閃亮。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很用力地點頭。“想!”
“走。”我笑了,做一個“上機”的手勢,“你坐副駕駛。”
塞西莉亞穿着工裝褲,她手腳并用鑽進機艙裡。
“我們飛一圈就回來,很快,十分鐘。”
我向青野交代,然後跟着也爬進機艙。
“這是雙重安全帶,左右交叉,系上之後再用力拉一下,檢查有沒有系好。”
“安全帶系好之後先觀察儀表盤,确保所有組件的性能都是正常的。”
“檢查油箱的油量,飛行地圖是否已經更新,通訊系統是否暢通。”
我将起飛前的注意事項逐一講給塞西莉亞聽。
塞西莉亞坐在副駕駛上聽得很認真,她的臉頰漲紅了,又緊張又興奮。
“準備好了嗎?”我問她。
“準備好了!”塞西莉亞鄭重點頭。
“那我們就,”我松開手閘,緩緩踩下油門,“出發!”
隼在圍觀士兵們的驚呼聲中沿着跑道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