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島陪着愛衣走到學校門口才擺脫下颌處的麻癢感,走進校門後,他若無其事地說:“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愛衣有些抱歉地雙手合十:“我今天要和仁花一起吃飯,因為她的腳還沒好,我要扶她去食堂。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月島沉默須臾,眼看快要走到教室,他說:“今天中午就先算了,我們先交換郵件地址。”
愛衣睜大眼睛:“唷,對,我們還沒有交換聯系方式——不過如果你在其他時間想來找我的話,我就住在坂下商店的二樓,我在那裡租了房子。”
月島的腳步一頓,意識到這兒不是讨論如此隐私的場合——而且這個人也太沒有隐私意識了!
當然,能知道她住在哪裡也确實讓他很高興。
愛衣就看到月島的眼睛快速眨了兩次,嘴角稍微勾起一瞬就換了副嚴肅表情:“不能随便告訴别人自己的地址。”
愛衣從善如流:“那我隻告訴你。”
月島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一瞬,然後他說:“待會兒我來找你。”
山口快步向前走了兩步,準備跟着月島進教室,愛衣:“你是螢的朋友嗎?”
山口一愣,沒想到她會和自己打招呼,有些卡頓:“啊、是的。”
月島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被山口看在眼裡,有些不自然地介紹:“他和我從小學就認識了。”
愛衣笑眯眯:“你好,我是宮愛衣。”
山口瞅了眼發小的臉:“初次見面,我是山口忠。”
愛衣看到了正慢慢從走廊那一頭挪過來的谷地仁花,說:“我先去幫同學,你們先走吧,待會兒見,螢。”
她去充當仁花的救世主,留下月島面對滿臉揶揄的山口忠。
月島快步邁進教室,山口跟在他身後笑着問:“阿月,她叫你‘螢’呢。”
月島一離開愛衣的身邊,那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又回到了身上,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你想說什麼?”
山口雖然知道逗過頭月島會羞惱,但是他真的很好奇:“你說你昨天表白了,宮同學就直接接受了——你們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連聯系方式都沒有交換啊?”
而且你們看起來好像還有點不熟。
月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是他絕對不會把事實說出來,因此隻是說:“如果我和她像我和你一樣熟悉,那不叫一見鐘情,那叫做‘青梅竹馬’。”
山口驚歎:“阿月你這回意外地坦率啊。”
月島不再理會他。
中午一起吃飯增進感情的計劃沒能實現,待會兒買盒牛奶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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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谷地仁花看到愛衣走過來就開始緊張,等到愛衣走到她身邊,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今天可以自己走的。”
愛衣:“我扶着你,别緊張,昨天是因為你摔到在樓梯上,那時候人太多不能慢慢挪動我才把你抱起來。”
仁花一時間又感動又羞愧:“對不起,我不該胡思亂想的!”
然後她小心地問:“剛才那兩個男生是隔壁班的學生嗎?”
她方才從遠處看到那兩個高個男生站在愛衣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些擔心愛衣被别班男生無禮搭讪。
——畢竟愛衣這麼善良又這麼好看!
谷地仁花在腦袋裡腦補了一下被黃毛搭讪的愛衣,手不由得抓緊了愛衣的胳膊:“如果、如果他們欺負你,一定要去告訴老師!”
愛衣哭笑不得:“沒有,我們是認識的——雖然是昨天認識的,那個黃色短發的男生,你昨天應該在醫務室見過他。”
谷地仁花努力回想,想起來了,立刻道歉:“啊啊啊我忘記了!我真的是——”
愛衣讓她坐到椅子上,一手搭着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湊近她小聲說:“其實我昨天和那位月島同學交往了,現在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才在門口說了會話。”
谷地仁花瞪大了圓圓的眼睛,頭發都因為過于震驚而微微炸開,讓愛衣想到了受到驚吓的金黃色小倉鼠。
仁花心裡充滿了對她的敬佩:開學第一天,就能交到男朋友,多麼讓人羨慕的行動力!然後她想起來一件事:“那今天中午你和那位月島君去吃午飯吧,不用陪我的!因為腳受傷,媽媽讓我帶了便當來!”
愛衣不為所動:“午休怎麼辦呢,你總要去洗手間的。”
谷地仁花好絕望,她不想做拆散情侶時間的罪人!會被那位高大的月島君記恨的吧!不要啊她不要走在學校裡被人敲悶棍!
她的表情過于慘淡,愛衣不得不打斷她的腦補,她這會兒也發現了仁花是個内心戲很豐富的女孩子,考慮到這一點,她說:“放心吧,待會兒螢會來找我。”
她都這麼說了,結果仁花還是捂住了臉。
仁花真是個情緒波動很大的女孩子呢。愛衣這麼想。
她耐心等了一會,在老師進教室之前,仁花才顫巍巍地擡起頭,問:“為什麼你能做到和一個人認識一天就直接叫名字?”
她絕對不行的!
愛衣啞然:“可是,我和你第一天見就互相叫了名字啊。”
仁花放下捂臉的手:“對哦,為什麼呢。”自然而然的就這麼叫了。
愛衣:“因為我覺得仁花你很可愛,你也正好覺得我挺好吧。”
超級大直球把谷地仁花打暈了,直到老師開始講課她才回過神。
現在她一點都不奇怪人家能交到男朋友了,有這麼強的直球力,她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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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很直球的愛衣很難得在上課的時候走了回神。
昨天晚上跑走之後,她也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
隻看臉不看内在就和别人交往是不是很輕浮很不負責?
她當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沖昏了頭腦,隻看了臉和月島螢那亮亮的眼神就覺得,啊,這個男生好帥,他好像有些喜歡我,然後就瞬間心動了?
而且告白之後什麼都沒有說,對彼此的了解隻到名字這種淺薄的程度,然後就莫名的接吻了——愛衣在心裡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但不多,因為第一次接吻的感覺很好,她不讨厭,所以沒必要感到羞愧。
不過後面跑走也是因為再不走的話,她可能會沉迷于接吻忘記兼職這件事了。
這一點倒是很值得反思,第一天兼職不能遲到。
愛衣的思維在“進展會不會太快太輕浮”轉移到“隻要兼職沒遲到就OK”上面之後,這件事在她心裡什麼痕迹也沒有留下,直接消散。
還是上課比較重要,至于感情的事情,她可以晚上給香織打電話,而且聽完她的傾訴後,香織也不會激動的睡不着,因為紐約那邊正是早上。
她好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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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愛衣一樣,被山口委婉地點出來“你們好像不熟”的月島也有一會的晃神。
他想了一會兒堪稱極速的交往進度,在判斷自己并不想馬上分手之後就抛棄了這個問題。
他的冷靜與理智在有條理的分析一切:隻要他沒有看到愛衣,他的腦袋就能正常運轉,一旦愛衣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或者說一想到她,他的心跳會加速,說話也更直白。
如果和她的距離再拉近一點,會出現更多難以控制的症狀,譬如想抱住她,想聞一聞她身上的氣味,想把臉埋到她光潔的脖頸裡......
月島的後槽牙微微摩擦,止住了自己有些不妙的妄想。
這種狀況——正常嗎?
他了解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會被普通的青春期荷爾蒙驅動的人,最躁動的年紀他也能控制自己的思維和身體。
他決定今晚回去查一查,就算沒談過戀愛他也知道這不太對勁。
還是先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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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課間。
山口在月島起身前叫住他:“今天放學後我們要去排球館報道,你——記得和宮同學說一聲。”
中午不能見面,放學後又各自有部活,真的沒關系嗎?
月島朝他點頭:“我知道。”
他過去正想說這件事。
他到五班門口,居然正好和出教室的愛衣碰上。
愛衣一見他就笑了——月島發現她笑的時候眼睛會彎起來,尤其可愛——愛衣對他說:“我正想去找你~”
月島之前心裡那點小糾結瞬間連灰都不剩,他拿出自己準備好的便簽:“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和住址。”
至于為什麼加上住址,畢竟,他也知道了愛衣的住處不是嗎?
愛衣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忘記寫下來了,你等等我去拿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