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屈竹被拖下去了,還能救他嗎?”
“這誰知道?”舜華看向祠堂門口,那兩個骷髅消失了,看來這門口的骷髅是作為媒介把人拉進另一個空間裡。
此前對付過的靈蠱不過是初成型後噬主的,隻有一個結界,還從沒遇到過有兩個的,那個靈蠱藏在另一個結界裡。
這麼多年以來在與靈蠱有關的任務裡,這是第一次結界中有除了自己以外的活人。
瞧着傅舟桓這般模樣,舜華把腰間的佩劍取了下來扔給他:“拿着,你可以跟着我走,待會兒可能顧不上你,你拿着防身用。”
這把劍的劍鞘上雕刻着精緻的曼珠沙華,傅舟桓聽說過蠱司祭司的佩劍叫滅魂。
‘挾之夜行,不逢魑魅’,這是在修真界排前三的名劍。
接着舜華又給了他一張手帕:“擦擦臉。”
傅舟桓拿着劍,感激地接過手帕,擦了臉上鼻涕眼淚後揣入懷中:“謝謝姑娘,等日後我洗淨了還給姑娘。”
舜華嫌棄道:“别還我,髒。”
剛才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邪祟的蹤迹,結果傅舟桓遇上了。
看來也不用畫陣找鬼了,舜華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衣袖處一隻碧色的小蛇探出頭來落在地上,她輕聲吩咐了二字:“結界。”
纖細的手指往蛇的頭上輕輕一叩,蛇便動起身來。
傅舟桓好奇問:“這蛇是幹什麼的?”
畫了好一會兒的陣法,舜華不由地伸了個腰:“它能帶我們找到另一個結界。”
整個寨子恍若一處修羅地獄,二人跟着小蛇行于寨中。
碎屍遍地血流成河,時不時就踩上一灘陳舊的血水或是誰的手腳,有了舜華在一旁傅舟桓安心了許多:“這裡看起來之前人挺多的。”
舜華道:“白雲寨是大寨,有好幾百上千人。”
白雲寨和蠱司關系密切,所以他們煉靈蠱司肯定提前部署了人在寨中,但居然是李有福跑下山來大家才知道這裡出事了。
衆人避而遠之,傅舟桓倒是上趕着來,舜華想探探他:“你看起來像是哪家的公子。”
傅舟桓抱拳,字正腔圓地報出自家名号:“在下是中原洛京城蒼茫天下第一劍傅家的二公子。”
“蒼茫傅家的公子?”舜華聽說過這個蒼茫派傅家,打量起他來,隻見這個少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像個學武的,甚至佩劍都沒帶一把。
“我看你也不像會劍的啊?你是用靈力化劍嗎?”
聽說中原有修道之人可以用靈力凝劍,但她一直在苗疆所以還未曾見過。
傅舟桓臉紅到了耳根:“我不是學功夫的料,所以家中沒讓我學……”
舜華蹙眉:“你就帶了一個小厮?來這險地也不多帶些人嗎?”
傅舟桓支吾起來:“我是偷跑出來的。”
舜華嘴角抽了抽,真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這一路走來,他們沒再遇到一個活人,傅舟桓一直緊張地觀察着周圍的變化:“我之前碰到的那個女鬼就是靈蠱嗎?這究竟是什麼邪祟?”
舜華冷笑一聲:“蠱的一種,但更像是邪祟,傳聞中能實現一切願望,雖不知這傳言的真假,可總有人铤而走險,不過一直以來也沒有煉成的先例。”
此前遇到的煉靈之人有求财,有求愛人複生,有求仙問道,也有求天下獨尊,沒想到白雲寨也有癡心妄想之人。
結界中的天色越來越黑,大約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小蛇就帶他們到了一處小院。
這個院子幹幹淨淨的,還有野花野草,左側有棵松樹,樹下是一個石磨,房前挂着一排風幹的辣椒和肉幹,另一邊是一處水潭,好似如今白雲寨唯一的一方淨土。
小青蛇在那處水潭的石台上停了下來,傅舟桓朝那水潭一看,頓時背脊發涼,水面上泛着黑霧,潭中映着一張張蒼白浮腫的人臉,那些人臉上長着密密麻麻的屍斑,帶着詭異的笑容朝着他們看,傅舟桓沒忍住幹嘔起來。
舜華蹲下身喚了蛇從她的手腕收了回去,朝水潭扔下一片樹葉,潭下一個人頭漂浮而上張嘴将那片樹葉吞了下去,她起身道:“就是這兒了。”
後面沒人應答,舜華轉過頭去,空蕩的小院隻剩她一人,安靜沒有一點聲音,試探地叫了一聲:“傅舟桓?”
周圍的環境開始撕裂,變得漆黑一片。
“嗚嗚.......”前面有女子的哭聲,聲音在空間裡回蕩。
舜華手裡掐了個訣望向着四周:“不出來見見客人?”
哭聲戛然而止。
一名身形單薄的白衣女子身影浮現,但卻隻有背影,女子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淚,周圍圍繞着寨民,寨民們面容慘白雙眼空洞齊齊朝她看來。
身後出現一群模糊人影伸着手就要抓她,正要觸碰她的瞬間血色的紅蝶圍在她身邊,那些手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那些影子消散了去,這個空間瞬間恢複。
紅蝶氣勢洶洶地落在了眼前一臉受到驚吓的少年身上,傅舟桓惶恐地開口:“我,我沒惹你吧。”
舜華将夙靈收了起來,道:“沒事,是我有點緊張了。”
傅舟桓緊繃的神色平緩了些:“也是,看到這樣的水潭誰不緊張。”
他剛說完,水潭下的人臉突然瞪大了眼珠子,那眼珠從眼眶裡掉了出來,浮在水面上轉動着,水底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傅舟桓立馬躲在她身後口齒不清道:“這,這,這......”
那些笑聲中夾雜着哭聲不斷重複:“失信之人來了,失信之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