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過我吧!”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爹、娘!救我!救我!”
這些聲音中有男人,有女人,有孩童,亦有老人,他們仿佛是在走通往人間烈獄的路,如同置身于屍山血海的屠殺之中。
傅舟桓汗毛都豎直了,觀察四周:“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有?”
舜華:“聽到了。”
傅舟桓的腳步慢了下來:“要不咱們先看看怎麼回事?”
舜華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如今鬼影子都沒看到,那就隻是吓唬他們的假把式。
這個山寨中真正的危險可不是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紅蝶帶着他們又回到了之前有棵屍樹的地方,那些聲音消失了。
早已枯死的樹逢春猶再發鋪滿了綠葉,滿樹盛開桃花,上面沒了屍體,用紅繩挂着無數的祈願木牌,風一吹,牌身下勾着的銀鈴铛清脆作響。
穿着紅嫁衣的女子站在那樹下,她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長眉入鬓,有着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小巧而精緻的鼻子下是烏紅的唇。
片片桃花落在女子的身上後消散,她擡着頭呆呆地看着那棵樹頂,目光有些失神,仿佛陷入了久遠的思緒。
舜華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停在離她約五丈的位置。
女子聽到聲響轉過身來,本來美人回眸一瞬當是驚豔的,可傅舟桓驚恐地破音大叫,這個女子臉上雖然沒了當初蒼白詭異的紅妝,但他确定這是之前他和屈竹一起遇到的那個女鬼,他指着女子對舜華道:“她她她她!就是她!她把屈竹拖走了。”
舜華揉了揉眉心:“往後能不能别叫了,嗓門太大吵死了。”
女子微笑着掃了他們二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傅舟桓身上片刻便略過,她看着舜華聲音輕柔:“你們來啦?”
“祭司大人,今日是來參加我的喜宴嗎?”
她笑着說話,但是眸子裡卻充盈着怨毒,這份怨毒毫不掩飾的直指舜華。
傅舟桓在女子眼神的威懾下從舜華身邊退了兩步:“你們有仇嗎?”
舜華滿不在乎:“和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呢?”
這些年她沒少跟人結恩怨,都記下來那不得累死她。
“大人忘了我了嗎?”
女子身形如幻影般地朝舜華慢慢靠近:“大人忘了我了嗎?”
她和舜華四目相對,眼底盡是悲傷。
舜華還沒說什麼,傅舟桓突然大聲問:“你把屈竹怎麼了?”
可那女子依舊隻看着舜華,沒看傅舟桓一眼,聲音依舊空靈而清晰的重複:“大人忘了我了嗎?”
舜華真的認真思索了片刻,确定真沒在記憶裡找到這麼個人:“不認識你。”
“我是玉霜啊。”女子的眼睛紅了幾分。
夙靈這個禁術對記憶有影響,不是經常見的人她都不怎麼記得了,就算不習這個禁術,苗疆有那麼多山寨,每個寨子都有那麼多人,見過的人她也不可能都能記下。
舜華不客氣道:“管你是誰。”
玉霜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她眼睛變得猩紅,表情猙獰起來。
一陣狂風呼嘯吹來,本複生機的桃樹開始枯萎,上面挂着的木牌碎裂落地,她雙腳離地,聲音中帶着如來自深淵般的絕望:“你不記得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玉霜又變回了那個濃妝豔抹的鬼新娘,她伸出手朝舜華襲來:“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舜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
“阿槿姑娘!”傅舟桓朝舜華仆了過來,将她推出了幾步。
隻見那雙利爪不過堪堪從傅舟桓體内穿過,卻沒有任何傷害。
玉霜揚起嘴角,又笑了起來:“看來大人識破了我。”
舜華詫異地看着身前的少年,沒想到傅舟桓居然會沖上來想要護着她。
見自己沒事,傅舟桓膽子大了起來,握起了拳頭朝玉霜砸去,亦是穿過了她的身影:“你先告訴我,和我一起的人怎麼樣了!”
“他呀,還勉強活着吧。”玉霜退出幾步,表情中帶了一絲天真,食指輕碰着小巧的下巴朝他嫣然一笑。
一股寒意直沖傅舟桓心底,他再次躲到了舜華身後。
“公子,來我的喜宴,你就能看到他了。”她的眼底盡是嘲諷,對這個看着普通的少年不屑一顧。
玉霜穿着紅色的嫁衣,傅舟桓顫聲:“什麼喜宴?不會是婚席吧?這麼久了連一個像新郎的屍體都沒看到過。”
聽了傅舟桓的這話玉霜的臉徒然變得更加陰冷,她朝舜華行了一禮:“酒席已經備好了,玉霜恭候祭司大人的到來。”
紅色的身影一點點的往後退,慢慢消失在了院裡。
一張帖子落在舜華腳下,大紅的喜字有些刺目。
新娘:玉霜 新郎:何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