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說了好一會兒,小鬼們又竊竊私語起來。
“什麼袁家?”
“咱們和那勞什子袁家是什麼關系?”
“不知道啊~”
知道還真是沉蝓,袁邺語氣變得有些不自然了:“沉蝓,你死了?”
沉蝓笑着把玩起自己的小辮子,似是而非道:“哎呀,都來酆都了,我們不都一樣嗎?”
都一樣,那就是和他們一樣,是活人。
袁子霖雖下了令追殺袁俸,但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給的好處不夠多,袁家亦是出過仙人的修仙世家,這一輩的年輕人都将這種事置身事外了,專注于自身的修行,所以袁俸才能逃這麼久。
袁俸自己出現在了袁邺袁沅的視線内,他們本也不介意替家族絕了袁俸這一後患,可從天衡山和蒼茫派兩家的全力追殺中輕易脫身的沉蝓在這兒,現在又聽黑衣少女稱這老頭虛隐,他們瞬間感覺家族這次被蠱司坑慘了。
黑老瞎的人皮脫落後,那張臉的長相和蠱司某個長老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袁家兄妹可以确定黑老瞎長老的身份,但他們并不認為家族會和蠱司勾結,隻想着應當是虛隐騙了袁家。
袁家和酆都的關系不能讓其他的鬼知道,但現在又沒了窈娘的庇護,袁邺和袁沅頓時覺得自己失去了話語權,現在和虛隐綁在一塊兒,已經走不掉了。
虛隐已經年過古稀卻能握穩手中的長斧,他咧開嘴,露出稀稀拉拉缺了幾顆牙的斑駁牙床,陰翳的眼睛如秃鹫盯上了獵物般直勾勾地看舜華:“寂明他們四處尋你,你竟然來了酆都,是沉蝓這個堕仙帶你來的吧,你在找佘神嗎?”
“為什麼你們一見我就知我在找那座仙山?”舜華眸光冷冽,“我現在倒是挺好奇你們幾個老不死的到底是什麼關系。”
在這尋山途中,隻要遇到蠱司的那幾個人之一,他們就能猜到自己在找什麼
落仙村有林願,佛陀寺有傅澄,這一切的開始則是白雲寨的蠱患,皆與靈蠱有關。
無論是傅澄一行還是虛隐都知道沉蝓的真實身份,在落仙村時,月清卻看上去并不認識她,他們之間的消息并不相通,舜華敏銳地覺得他們像是各自為政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沉蝓既然找到了你,就一定會帶着你找佘神。”虛隐将手中的長斧放于平地,徒然又面露兇色,惡聲道,“至于長老殿中的關系,你不是知道嗎?我們幾個向來恨不得其他人都去死。”
兩隻個頭巨大,身上散發着濃重煞氣的鬼落在了虛隐的兩側,其中一個長發披肩,木若銅鈴,長着一對又粗又長的獠牙,手持流星錘漂浮于空,另一個則看着不男不女的,一副書生打扮拿着一把折扇,耳邊别着一朵紅豔的牡丹,臉上畫着濃重的胭脂,白面粉頰的桃面鬼。
徐管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訝然道:“那不是我們鬥場的另外兩隻血刹嗎?他們二鬼為何會聽他的話?”
周圍傳來一道濃烈殺意,舜華環顧四周,窈娘剛才所在的三樓不知何時也站滿了小鬼,門口被堵地水洩不通,鬥場中目前不過是劍拔弩張,還算平靜,但依稀隔着牆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打鬥聲。
本來在這間鬥場看熱鬧的鬼不知不覺間又多了一倍,而且分成了兩撥,其中有幾個鬼正貪婪的看着他們五個,仿佛他們已經是鍋裡珍馐。
這裡的鬼就算再傻也有聽出了他們話中門道的,猜測這幾個人中黑老瞎的那一隊要麼是魂離身出竅的生魂,要麼就是活人。
“都跑這麼遠了還能一直撞見過你們,真是陰魂不散。”斷腸以舜華為心而向整個鬥場開始蔓延,她拔劍出鞘,在鬥場血紅的燈光下,劍身上銀光閃爍,“倒也奇了,都打算動手了還給了我們一炷香的時間。”
袁家二人看見了上面的紋路忽地眸光一閃,是滅魂劍!蠱司大祭司所持之劍!
那個年輕的祭司神秘且善蠱,亦善詭術,與他們年紀相差無二,從未在人前露面,年紀不過二八卻能當蠱司的門面,但一直無人知道她是何模樣,沒成想竟是個清冷出塵的女子。
“客随主便,總要知會這裡的主人才好動手,你說是不是?”虛隐手中拐杖外面那層厚厚的黑皮脫落,變成了黑紫色,鋒利的斧頭下漸漸露出了一個雙鼠頭。
在來酆都以前,袁家的幾個百歲老人派他們前來時,可沒說過能在酆都惹出事端,他們最好能和和氣氣的解決。
眼見兩撥勢力的鬼群要打起來了,現在袁家隻有他們二人到了這兒來,兩兄妹現在隻想抽身離開酆都,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摻和于酆都權利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