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熙稱不上冷酷，但往日也絕對理智，不會把自己的安危當作兒戲。他現在在沈晝威眼裡就跟瘋了沒區别。

研究艙内，沈夜熙閉着眼睛，不斷回憶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審視每一個細節，果然發現有很多疑點，一些不該存在的記憶斷層與矛盾之處。

比如，當年高考溫習的時候，誰坐在圖書館裡他的座位對面？是無關緊要的人嗎？那為什麼，他做題的時候會不專心呢，好像神遊太虛，又好像與對面之人有所互動？互動的内容是什麼呢，為什麼他完全記不起來？

比如，他和薛采傑做君子協議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呢？他跟Light做鬥争的确需要武－裝力量，但為什麼會選擇當時不過是校霸混混的薛采傑呢？按照他謹慎的邏輯，應該去美國，結交一些參與UFC或拳擊比賽的豪傑，作為合作對象才對呀。除了要通力對抗Light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約定？為什麼是一個人在美國，另一個人在國内呢，國内是有什麼要鎮守或保護的存在嗎？

再比如，他當初是怎麼發現Light的存在呢？那場位于學校禮堂的毒－氣實驗并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那麼到底誰提醒他，存在一個作惡多端的團體呢？為什麼當有人身體不适的時候，大家疏散的速度那麼快？仿佛早就被人提醒，會堂裡的空氣有問題似的。

諸如此類的疑惑，盤旋在他的腦海裡，細思恐極。

曾有一個動畫，提出了一個命題：靈魂是什麼？是記憶嗎？如果記憶被篡改，你還是你嗎？你忘記了自己是A，腦子裡承載着屬于B的記憶與感情，那麼你到底是A還是B？（《攻殼機戰隊》）

他一定要搞清楚這事的真相，迫切地要找到自己完整的記憶，而智能基因藥便是突破口。成功的潛能開發，能夠将人腦的運算速度提升至超級電腦的水準，秒内完成億萬次級運算，如此，便能擁有極強的邏輯推演能力，按照理論，甚至能推算出“命運”——個體的生活軌迹、社會的發展方向、世界的最終結局。

人類的智能始終被雲霧團團缭繞，看不清楚人類群體活動交織後形成的統一路徑——所謂命運的規律，稱推算不出來的一切為“混沌體系”，可它們真的混沌不清嗎？

绯紅的氣體通過他的呼吸道進入體内，融入血液，通過循環，來到他身體的每一處，之後融入細胞，改變裡面的基因組……人的大腦潛能如同被鎖鍊纏住的谪神，如今鎖鍊斷裂，谪神出世，撲面而來！

幾乎一下子，沈夜熙的世界雲開霧散，事物發展的方向、過程中每一個細節都變得清晰無比的，所有的謎底昭然若揭。被強行遺忘了又如何？所有的漏洞被推算出來的結果填補，真相，在一瞬間大白。

“原來……是這樣！”艙内之人猛地睜眼，失儀地叫出來，聲音充斥着震驚與憤怒。

沈晝威從未見過自己的哥哥如此情緒化。沈夜熙總是不鹹不淡不疾不徐，仿佛萬事都無法驚擾到他，而現在他就像是被觸及逆鱗的蟠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