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麗”登時眼前一黑。
早歲便知事艱辛……但再艱辛也沒這麼難過吧。
開門是肯定不能開的,急中生智,“莎麗”迅速躺進被窩用被子蒙頭,同時捏着鼻子甕聲甕氣道:“宮主,我已經歇下了,我今天有點受涼,所以這兩天哪兒哪都不能沾水。”
……
終于勸走了藍荼,待聽到藍荼離開的腳步聲,“莎麗”憤憤的坐起來,把枕頭往地上一擲。
這一天天的你方唱罷我登場,擱誰誰能受得了?而且他很明顯已經踏入了一個死循環。
他自己都能在腦海裡把事情推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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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暫且是以受涼的理由打發走了藍荼,可如果兩天後還用這個理由推诿,藍荼定會以為“她”受涼嚴重,然後去拉神醫或者達墨過來看病。
————看病肯定需要開藥,搞不好又是大奔自告奮勇要出力,還要盯着“她”喝下去。
————先不說沒病喝藥很可能會喝出病來,就先說喝完藥,傷寒就必須“好”了,可燙傷還是沒痊愈啊。
————這樣藍荼八成又要提出貼身幫忙,然後他還得裝病,不然神醫就要點菜了……
照這麼發展,他早晚要被七劍逼得露餡不可!
在這種焦灼中,宵琥突然靈光一閃,或許,可以用藥來控制七劍?
他知道有一種藥叫招魂引,與其說是毒藥,不如說是一種蠱毒。
魔教曾用它來審訊那些不懼拷打後的硬骨頭,隻需一丸,服藥之人就如三魂丢了一魂。整個人渾渾噩噩,失了神志,隻知道乖乖聽從笛聲之後的命令,問什麼答什麼,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缺點也很明顯,你隻能問他些簡單的選擇填空判斷,簡答題論述題是肯定答不出來的。
當然,也隻能命令他做一些簡單的在規則之内的事————下棋可能勉勉強強還知道往棋盤上放棋子,但寫詩對聯八成是不行了。再比如,讓他殺-人的話隻知道把劍戳過去,暗殺偷襲下-毒什麼的,肯定是沒之前那個腦子了。
不過話說過來,服下招魂引,這些七劍傳人還能合璧嗎?
“莎麗”仔細斟酌了一番。
八成是可以的。
不過,這藥現在不在他身邊————他出山那會兒覺得招魂引這種蠱毒既無聊又雞肋,所以就沒帶。現在是形勢逼人,他不得不去黑虎崖取些回來了,以備将來的不時之需。
“莎麗”甚至想到了更遠。
之前說了,這藥吃完就跟丢了魂一樣,所以叫招魂引。不管是哪個七劍被喂了藥,接下來對方的言行舉止肯定表現反常,不出半天就會惹人懷疑。
————因此,若是用招魂引控制了一個七劍,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馬不停蹄的把所有七劍傳人全部控制住。
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小神醫,隻要制住了他,其他人就算後面察覺出來也晚了。且像小神醫這種醫學天才,關起門研制解藥時常常到達忘我境界,每當這個時候,整個人就會顯得神神叨叨———七劍就算發現荳泉有點癡傻魔怔,也會一笑而過,認為小神醫是又犯了醫癡,然後默契的不去打擾他的思路。
第二個喂藥對象是一直給“她”制造問題的大奔。這個傻大個兒騷擾起人有種锲而不舍的精神,而且沒有知情識趣的美德,又跟神醫荳泉走的極近,這幾天常見這一大一小勾肩搭背笑哈哈。若是狀态不對的神醫被他撞見,保不齊就會被發現什麼端倪。
所以第二個就要控制他。
————連理由都不用找,直接把他叫到無人處就行。大奔本是個閑不住的人,但近來三番五次闖禍狗都嫌,就算變傻後悶在屋子裡幾個時辰,七劍也會當他是心情郁悶,躲起來自己生自己的氣,過一會兒沒準就想開了。
————對,風險也很小。
至于第三個……
迢原一向獨來獨往,雖然加入七劍,但和七劍并不是很親近,這幾天他淨在十裡畫廊自顧自的閑逛,逛累了就睡覺。但他偏偏又最機敏,不得不防,必須找機會盡快解決了他。
然後便是藍荼和虹瑁。
藍荼和虹瑁是最後壓軸大戲,也是最危險的兩個雷———藍荼出了問題,虹瑁肯定馬上發現,這倆就像一對雙響-炮,要炸一起炸,而且後果不可預料。
所以,制服藍荼後,他必須馬上控制虹瑁。虹瑁雖說打不過自己,但若是他想逃,也輕易留他不住,且一旦虹瑁逃走,七劍合璧就要黃了。
“莎麗”又思考了一下這些行動一旦中途就被人發現了該如何,如果達墨發現他用招魂引突然反水五劍合璧該如何,如果七劍傳人逃走幾個又該如何等等……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串每個環節都絕對不能出錯的連環計,工作量大,而且稍有閃失就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導緻滿盤皆輸,失敗風險遠高于成功幾率。
因此不到萬不可以,他不能輕易用招魂引。
“莎麗”把燈吹熄,将劍譜卷起來塞進衣襟。
藥他是一定要拿來備着,但最好還是趕快七劍合璧。
要想七劍合璧,首先得練會紫雲劍法,莎麗馬三娘都能練會的劍法,相必難度不是很大。
推了門,先确認一番周圍有沒有哪個夜貓子半夜閑逛,然後“她”極快的溜到屋後竹林,準備通宵練劍了。
剛剛練到第三式,便看到飛鷹傳信,叫他速速回黑虎崖一趟。
“莎麗”把紙條扯碎,心中暗忖:父王這麼晚召我,八成是知道馬三娘死了,正好也要去黑虎崖取藥,正好一道辦了。
不過……要先威脅居士在這期間幫他打掩護才行。
宵琥恢複了原來的面貌,換回了自己的衣服,連夜馬不停蹄去了黑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