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豬!
廢物!
廢物?!
蠢豬?!
何曦言腦子嗡嗡的,這幾個字像大話西遊裡唐僧念經般在他腦子中不間斷地循環重複。
那人在說誰蠢豬!那個廢物在說誰?!
何曦言不受控制般從小區花園裡撿起一塊鵝卵石,朝着那人的腦袋狠狠扔了過去。石頭砸到鐵栅欄上,發出铿铿一聲巨響,吓得那人渾身一顫。
同樣被吓到的還有何曦言。
他如夢初醒般瞪着那塊鵝卵石,後怕的情緒頃刻間湧入心頭,他不敢想象如果石頭真的砸到别人頭上,他媽會怎麼樣…
他媽會對他失望嗎?
“我操你媽個逼的!哪來的野種跑這撒野!你爸媽呢!将你爸媽叫來!”男人暴怒地去開栅欄,奈何等門打開再看,哪還有那破小孩的身影。
何曦言不敢回家,也沒在小區逗留。他本能地回到了從出生起就住着的家,開門的時候下意識地叫了聲媽。
客廳裡其樂融融看電視的新一家三口正一臉錯愕地看向他,何曦言呆呆地在門口站了兩秒,轉身就要去開門。
何富生最先反應過來,畢竟門口的那個才是親兒子。他跑過去拉住何曦言讪讪地問:“進來啊,怎麼回來了還往外跑?”
房裡開着暖氣,暖烘烘的烘得跑了一路的何曦言一身燥汗。他不耐煩地和他爸在門口拉扯了幾下,梅韻靈輕輕聳了聳蔣沁安示意他過去。
蔣沁安收到他媽的旨意,猶豫了幾秒,走過去叫了聲“小言。”
其實在很早的過去,何曦言和蔣沁安要好了很多年。
在小小的何曦言的認知裡,蔣沁安和他們這片長大的小孩很不一樣。
他會溫柔地陪他玩,耐心地教他遊戲規則,會因為他表現好而表揚他,不會因為他時不時的犯規就指責他。他不會嘲笑也不會欺淩,成績還那麼好,何曦言覺得他像電視劇裡才會有的人物。
後來張小娟含恨出國,小何曦言多多少少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無論他怎麼哭鬧,他媽也不會再回來;無論他怎麼抗拒,他爸鐵了心要再婚。
他有家,但他無處可去。最終,他隻能被迫接納蔣沁安住進他的房間。
兩個小孩,在同一個陌生的家裡,摸摸索索地一起度過了那段茫然不知所措的幾年。
何曦言那個時候的所有情緒全部在那間房裡宣洩給了蔣沁安,而蔣沁安會像個哥哥一樣照單全收;在學校裡,何曦言又會像護雞崽一樣,為蔣沁安出頭打架,回到家被訓斥了也要犟着不認錯。
兩個小孩一直一起磕磕碰碰長大,直到梅韻靈帶着蔣沁安不辭而别。
何曦言既想他又恨他,但聽到他叫自己小言,又沒出息地不自覺地應了一聲“哥”。
這聲哥叫得大家又是一臉錯愕,以至于何富生懷疑自己兒子剛剛那聲媽是在叫梅韻靈。
梅韻靈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雙手自然搭在蔣沁安肩上,笑着說:“哥哥帶小言去玩吧。”
房間裡的暖氣是進來後蔣沁安才開的,室溫在緩慢爬升,何曦言穿戴整齊不自在地坐在自己曾經的房間裡,看着穿着睡衣的蔣沁安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把玩一輛嶄新的玩具汽車。
他也有一輛差不多的玩具汽車,大概是某一年的兒童節何富生送他的,他早不記得了。但前段時間搬家的時候整理玩具,他媽執意讓他将那些沒被他弄壞的玩具都搬到新家去,其中就有那輛小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