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他看清右邊的人,突然砰得一聲,窗外炸開漫天煙花。
齊周吓得一激靈,下意識看向窗外。
再低頭看向照片時心髒突然刺痛,接着就失去了意識。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黑白照片上,一張清俊的臉與齊周别無二緻。
…………
齊周抱着一兜子菜沿着街邊晃蕩。
來這已經十天了,他終于接受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回到一百多年的民國十八年這個事實。
那天醒來後看着圍着自己,穿着馬褂長襖的一圈人,着實把齊周吓得不輕。
他被從福臨到江州投親的一家人發現昏倒在路邊。
齊周當時還穿着睡衣,早春的天氣凍得直哆嗦,人家看他醒了也神情恍惚,怕惹上麻煩準備走的。
好在齊周反應快,立馬說是跟家人走散了。
那家人看他可憐帶着他一起上路,但也隻答應把他帶到江州,之後就分道揚镳。
齊周在這兩天裡基本摸清了當下的局勢,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但既然來了,還是要先保證自己的生存。
到了江州時齊周已經讓那家人對他完全放下戒備心并取得了同情。
畢竟自小被丢棄在孤兒院,現在逃難又被養父母中途抛棄這種經曆确實能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半真半假的話成功讓齊周取得了那家人的信任。
到了江州後,他們又幫齊周在親戚家的飯館謀了個差事,每天跟着師傅買菜抗菜跑腿倒垃圾,勞動強度之大累得齊周壓根沒心思害怕了。
今天難得有閑工夫出來,齊周終于能想想自己的處境了。
飯館的活他能幹,但不是長久之計。
想想那些還未發生但即将的戰争,他的民族之心空前高漲,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正想着,前方的騷動引起齊周的注意。
“撞了人就想走?你們外國人太嚣張了?”
“攔住他,别讓他跑了!”
“這外國佬叽裡呱啦地說什麼呢,一個字也聽不懂。”
一群人圍在汽車旁邊看熱鬧,中間是一個黃頭發的白人正快速說着英語,神情很激動。
而外國人對面是兩個穿着學生裝的男生,一個捂着肩膀表情痛苦,另一個背對着齊周。
這種學生和外國人起沖突的事件格外引人注目。
眼看人越圍越多,外國人想脫離人群回到車裡,但被圍觀群衆堵着不讓。
齊周走近,聽到外國人語氣十分激烈。
“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現在我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等我回來随便看醫生還是賠錢都可以,你們不能攔着我,你們沒有這樣的權利!”
奈何他反複說的話沒一個人能聽懂。
齊周聽懂了,但被那個外國人的話氣到了。
什麼叫沒權利攔着你,不是故意的人就不是你撞的了嗎?放你走誰知道你還回來不。
齊周擠進去喊道:“我會說外國話,讓我來跟他溝通,别吵别吵,讓我來……”
一聽有人說聽得懂英語,大家都看向齊周,自動給他讓出位置。
齊周先看向受傷的學生,确認他隻是肩膀受傷,其他地方沒問題,一扭頭看見了另一個學生的臉,瞬間睜大眼睛。
“逐帆?!”
吳起莫名其妙看看身後又看看齊周,确定齊周是在叫自己。
“你認錯人了吧,我叫吳起。”
還沒等齊周再問,吳起連忙拉過齊周:“你說你會英語,你快跟這個外國佬說,他撞了我的同學,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要對我的同學負責,帶他去看醫生。”
齊周反應過來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調整好狀态,看向外國人,開始用英語交流。
“先生,是你的車撞到了這個學生嗎?”
外國人一看有人會說英語,立馬松了一口氣。
“你快跟他們說放我離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耽誤了不是你們賠得起的。”(英文)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你開車撞了人。”(英文)
齊周盯着外國人一字一句問道。
外國人沉默,然後無奈道:“是,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正常行駛,他突然沖出來,我根本來不及刹車,他自己也有責任。”(英文)
齊周把外國人的話翻譯成中文。
吳起一聽生氣道:“這裡是鬧市區,不是沒人的大馬路,他開得那麼快,我們從商店出來剛下台階就被撞了,我們也來不及躲閃。就是他開得太快,他要負責!”
“就是就是,我們都看到了,他把車開得都快飛起來了,為了躲車我還摔了一跤。”
“别聽他狡辯,就是他開得太快!”
“别放他走,讓他賠錢,賠錢!”
人群又激動起來,恨不得沖上去給外國人一拳。
這架勢可怕黃頭發的外國人吓到了,連忙朝齊周說道:“你跟他們說了什麼?我是在政|府報備過的英國人,你們不能傷害我,快放我走,否則我要去警察廳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英文)
齊周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
“先生,你在鬧市區開快車撞到了我們的公民,你要對受傷的人負責,請将他送到醫院檢查醫治并賠償醫藥費。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證,這位學生隻是在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你報警也改變不了是你的錯的事實。”(英文)
外國人咬牙看着齊周,明顯不服。
但此情此景他不得不服。
最後以外國人賠償醫藥費一百圓,留下住址電話的方案結束了這場糾紛。
“他說他确實有急事,現在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實在不能送你去醫院,隻能賠你醫藥費,這個是他的住址和電話,如果後續身體出現什麼問題,可以去這個地方找他。”
齊周把寫着住址電話的紙遞給吳起。
“才一百圓,夠醫藥費嗎?”
受傷的學生點頭:“謝謝你。”
事情解決了,齊周終于看向吳起那張與紀逐帆十分相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