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溪格開林壑的手,轉頭沖石方巳道:“大哥,林壑這是瘋了吧,你管管他。”
石方巳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他止住林壑,對式溪肅然道:“我之前跟你說過今日交易乃是絕密,你為何将此事告知他人?”
式溪一臉無辜:
“這幾日我閑來無事便在此間四處查看,終于給我找到了他們培育浮雲株的地方。
大哥你跟我說今夜在此處同躍鹿澗的妖靈交易浮雲株,于是我便去那培育的地方看過,并不見他們有摘取浮雲株的動靜,隻怕是問荊有意欺詐,這才去找了畢渠帥。”
“你發現有詐,不來告訴大哥,跑去找個外人做甚?”林壑不依不饒。
“談生意呐。”式溪看向林壑的目光,像是看一個傻子。
他轉向石方巳,這才道:
“咱們都來了這麼久了,問荊那厮一直晾着咱們,我覺得奇怪,躍鹿澗花了這麼多功夫培育浮雲株,當然也是想要賣個好價錢。浮雲株這東西雖然珍貴,可既是禁物,自然也沒有幾個人敢買。
可我們主動找上門來買,對方卻故意拖延,其中必有緣由。所以我這幾日多方查探,這才查到原來不距道的畢渠帥也是想要買的。
浮雲株培育不易,數量有限,問荊想賣得更貴,他拖着我們,無非是想等我們着急了,相互競價,到時候他才好坐收漁利。
我想着咱們可不能當這冤大頭,所以我今日把畢渠帥叫來,咱們兩家共同進退,把浮雲株的價格壓下來。”
式溪一番話有理有據,也解釋了最近何故行蹤詭秘,他吃苦受累皆是為了莽蒼着想,換來的卻是被無端懷疑。
石方巳想到自己竟真的曾經心生疑慮,不禁汗顔。
“問荊那厮确實不厚道,我屢次約他談價,他也是推脫不應。所以式溪真人提議面談,我就來了。難道石山君你們内部尚有争執?若是如此,何必耽誤我的時間。”畢則新作勢要離去。
“渠帥且慢。”石方巳攔住畢則新。
式溪總是能在無路可走時,及時地打破僵局,給大家帶來一個新的思路。
此時他的這個提議在石方巳看來也是極為妥善的,是以石方巳當即留住畢則新,雙方很快達成協議。
“如此這般,不日便好向問荊施壓。今日夜已深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石方巳道。
當下便要各自散去,林壑還要再說什麼,卻被石方巳揪着離開了。
林壑并不相信式溪一番說辭,他扭着石方巳不停絮叨。
“即便他是要找那不距道的渠帥談生意,如何不能先告訴大哥一聲?非要把人約到那個地方?”
“式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貫的喜歡自作主張,從來都是事情做成了才告訴我們。”石方巳已經完全相信了式溪,對依舊不依不饒污蔑式溪的林壑便很是失望。
“大哥,你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嗎?他若是個女娘,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被人家哄得五迷三道的。”林壑一臉不忿。
石方巳終于忍無可忍,怒道:“林壑!今日之事,我相信式溪所言,你若還認我這個大哥,斷不可再無端懷疑自家兄弟,我莽蒼決不允許兄弟之間自相猜忌。再說一個字,你便自己離開莽蒼吧。”
林壑見大哥動了真怒,隻好怏怏地噤聲。
石、林二人不知道,待得他們走遠,式溪同畢則新還有一番對話。
“秋官的人呢?我明明密信通知了大司寇。”式溪道。
“被我攔下來了,若不是我聽到石方巳兩人的談話,你就中計了,你竟如此麻痹大意。”畢則新橫眉道。
原來這畢則新竟是秋官派到不距道的生間,這神廟本就是他的地盤,方圓數裡都在他神識範圍内。
石方巳同林壑的談話自然逃不過他的耳目,他得知真相後,便匆忙攔截住秋官僚屬。
畢則新幫了式溪,卻也要故意給式溪使個小絆子,他當着石方巳同林壑的面走進來,打算看看式溪在這種情況下,會如何應對。
式溪自來機敏,現編了一套說辭,竟蒙混過關。
畢則新自诩是玄天台前輩,他擺足了架子,質問道:“你好容易潛入莽蒼核心,為什麼這麼早收網?今日就算人贓并獲,也不過是監禁幾年。來日石方巳放出來,難保不會重操舊業。”
式溪昂首道:“玄天台代表天道,自然沒有助纣為虐,看着他越陷越深的道理。他若有心悔改,難道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難不成非要等到他泥足深陷再置他于死地?”
畢則新眯着眼睛觑着式溪,那審視的目光看得人頗為不舒服:
“你這是心軟了,對嫌犯産生真情,這是生間大忌,難道之前沒人教過你嗎?這也難怪,早就聽聞石山君為人俠肝義膽,令無數英傑豪俠心折。不管你在不周山上修煉了多少年,到底少了閱曆,被他蒙蔽也是正常。”
他這一番話,可以說是無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