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到了這裡,我父母豈不是無人保護?”
齊知節道:“令尊令堂應該不會有事。”
“為何?”
齊知節朝那兩個小娃一努嘴:
“因為邪神就在我們面前。”
衆人齊齊看向場中尚在打鬥的兩個小娃。
*
唐比辰嫌棄柳影的故事虎頭蛇尾,便決定自己去看看那個見風就長的小惡魔,她問明方位,偷偷溜進舒宅,很快就找到了正主。
她趁着屋中無人,進去同那孩子打了個照面。
舒祈香被母親放在床帳中玩耍,也不過是個一歲孩童的大小,看不出來有什麼稀奇。
唐比辰忍不住走近了細瞧。
那小奶娃聽見動靜也回頭來看。她見到有生人前來,嘴角忽的扯出一個詭異的笑,透着說不出的陰森恐怖,半點沒有幼童的無知可愛。
唐比辰眼睜睜看着這孩子瞳孔漸漸擴張,幾個呼吸間,便沒有了眼白,隻剩下黑漆漆的瞳仁。
唐比辰猝不及防,被吓得當場倒退一步。
再看舒祈香一笑過後,小手向前臨空一抓,唐比辰立時覺得那小手仿佛抓在自己身上,一時新奇,竟忘了掙脫。
這時,那小邪神喉嚨裡發出咯咯的響聲,無齒的小嘴慢慢張開。
床帳中忽有黑氣彌漫開來。
電光石火之間,唐比辰明白花陰是怎麼死的了——
便是給舒祈香如此吸走了魂魄!
可唐比辰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她掙開淩空的束縛,不由分說舉起水晶锏,隔着床幔劈頭蓋臉向舒祈香砸去。
那舒祈香反應也快,在床上一個翻滾躲開,行動間矯若猿猴,哪裡像個奶娃娃。
唐比辰見一砸不中,又一锏掄了過去,她見那小邪神一味閃躲,心中難免生了輕敵之意。
說起來也是這小帝姬臨陣經驗不足,她砸得起勁,殊不知正中了那邪魔的計。
床帳被她三兩下刺破了,帳中的黑氣便往這房中散開來。
舒祈香見狀,又露出那詭異的微笑。
唐比辰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原來這帳子竟是限制舒祈香的結界。如今結界破了,隻怕困不住她了。
果然,舒祈香一見帳子破了,便站起身,一個縱越直往唐比辰撲來。
唐比辰當即轉身往屋外逃去。
屋外庭院中正有幾個做活的仆役,舒家自因淫祀一事被官府處罰後,也是元氣大傷,隻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多少也能維持一點體面。
如今搬了新府邸,院子總要照着老宅的樣子拾掇拾掇。
仆役們見少主屋中竟有陌生女童竄出來,都很驚訝,那管事的正要說什麼,忽然一個個都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唐比辰轉頭去看,隻見那舒祈香竟憑空又長了一尺來高。
她竟是用這個方式來揠苗助長的!
舒祈香滿意地擦擦嘴角,她日日被舒家人困在那幔帳之中,忍饑挨餓,今日終于可以飽餐一頓。
若是能再吃掉這個小妖的魂魄,啧啧,她饞得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唐比辰被她的目光看得渾身惡心,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瞧本帝姬!”
舒祈香口吐人言,神态語氣卻不似孩童:
“不過是個半人半妖的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拿大。”
她站在院中,兩隻漆黑的瞳仁陰恻恻地鎖住唐比辰,四周黑氣慢慢升騰起來,随着她的目光飄動。
唐比辰不知道這黑氣厲害,一時不察,沾到一點,頓時覺得肌膚火燒火燎,她吃痛之下幾乎要哭出來。
想她從來如珠如寶地養在爹娘掌心,何曾受過什麼皮肉之苦,此時痛徹心扉,隻想扔了寶锏找爹娘訴苦,幾乎戰意全無,隻顧着逃跑。
可那小邪神哪裡肯放她逃走,不論她往哪個方向,都會被跟随而來的黑氣堵住去路。
小帝姬一向金尊玉貴,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當下惱怒起來,把水晶锏當成榔頭又向舒祈香砸過去。
舒祈香看她眼眶發紅,原以為她窮途末路,隻能束手就擒,沒想到她還會向自己動手,反應不及,被一锏砸中小臂。
那水晶锏以紫晶打造,通體透光,乃是龍宮至寶,驅邪避兇,豈是尋常物件。
甫一砸到小邪神,寶锏便紫光大盛,場中兩人都不由轉開目光以避其鋒芒,就在這一轉眼的間隙,黑氣被這紫光蕩滌一空。
那邪神見自己魔功已破,不覺駭然,帶着傷連滾帶爬往花園跑去。
唐比辰見自己一招得手,心中信心大增,哪裡肯放她逃跑,足下發力緊追不舍。
想那舒祈香再厲害,也不過剛剛出生的邪神,唐比辰也隻是虛長了幾歲,一妖一魔都談不上有多高的修為,雖是搏命卻好像菜雞互啄,比的就是誰膽子更大。
林遐等四人正是這個時候被挪移到舒宅的。
俞在渚一經萬鐘提醒,方才猶猶豫豫地問道:
“那小奶娃是舒家剛剛出生的小孫女?”
林遐此時已經恢複正常,光芒早就收斂,她一臉凝重地看向那兩個女孩道:
“隻怕是的,舒老賊素來愛搞這些邪祟,誰知道這個小孩不是邪祟化就的呢?”
一語中的!
萬鐘有些着急,他眼見着玄天城的上仙都已經來了,生怕這邪神立時被滅了,他再偷不到香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們供奉的邪神”,拔腿就走。
林遐見狀也追随而去。
俞在渚看向齊知節:
“齊道長,你既然說那是邪神轉世,你不去幫忙誅殺嗎?”
齊知節斂衽道:
“大司馬給我的命令是保護俞家人的安危,在下不敢擅離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