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邵則德怎麼能在人家的地盤上,悄沒聲息地布置陣法,原來有人同他們裡應外合。”
石方巳颔首歎道:“這個松枥也是個可憐人,空耗半生,所盼的卻化作了鏡中花、水中月。”
兩個濁修在台上打鬥,能躲開的人都遠遠躲開了,隻得寒枝兄妹被鎖在台上動彈不得。
台上濁息亂卷,但凡被掃到一個邊,兩個小妖隻怕當場就要斃命。
牧雲想要去救人,可她也不敢硬抗兩個大濁,一時有些躊躇,隻好求助地望向阿姊蔽山。
蔽山一言不發,将水袖一抛,把兩個小妖卷在裡面,向一邊拖來。眼見着就要拖到台邊,松枥長劍一劃,水袖被劈作兩段。
蔽山重心不穩,不由朝後倒去,好在被牧雲拉住了。
她倆正沒奈何,忽然兩隻河狸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嗖”地一下便沖到燕支與寒枝的身邊,叼住他們的衣服便向後拖來。
而那兩個魔頭鬥法正到了緊要關頭,竟騰不出手來阻止。
兩隻河狸拖着寒枝燕支,到了蔽山牧雲身邊,這才放下人朝唐比辰撲去,唐比辰喜得摸摸它們的頭,一手一顆靈珠喂給它們。
蔽山牧雲提到心口的一口氣,總算是松了下來。
“帝姬,你下次出手,好歹告訴我們一聲,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叫我們如何同國君交代。”蔽山走過來,她們一時疏忽,竟讓唐比辰出手,也是讓她們驚出了一身冷汗。
誰料那小女娘卻是沒心沒肺的擺擺手:
“情況緊急嘛,咱們再商量,那倆小妖就沒命了,這事兒你們别跟我阿娘說就行。”
此時場上也要分出勝負了,橫塘技不如人,身上早挂了采,眼見無力維持,一口血噴在地上。
台下的澗石見兒子命在旦夕,關心之下,也顧不得實力懸殊,奔上台來一把拉起橫塘,往台下甩去。
松枥最恨的就是澗石,如今見了他,心中惱怒更甚,出手愈加狠厲。
值此危機之際,菲薇等妖靈齊齊一擁而上,想要救下族長父子,可這些小妖人數雖多,松枥又哪裡放在眼裡?
她兩手左右各自畫個半圓,将台中的妖靈盡皆攏在裡面,秀口一張,台中諸妖便覺得不對——他們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飛快流逝!
那松枥竟是要吞噬掉這些妖靈的所有修為!
吞噬修為乃是魔修的做法,這松枥竟已入魔了!
眼見着這一家子都要死在松枥的手上,蔽山想要出手,耳邊卻有一個聲音響起:
“稍安勿躁。”
居然是妖皇唐雩的聲音!
原來蔽山頭上一個青鸾發簪,竟是傳遞消息的靈寶,能将在場的情況展示給遠在龍宮的妖皇知道,也能讓妖皇将政令傳達到蔽山這裡。
蔽山得令,便依言在一邊掠陣。
澗石不過數招間便已重傷,他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的子子孫孫皆要折在這魔頭手上,心中痛極。
當年扶疏在時,處心積慮為他白魚一族謀劃,設法限制松枥,以保全綠無涯。
可如今扶疏已死,他白魚一族再無依仗,值此危難之際,也無人能前來救護。
如今,也隻有這一個法子了。澗石露出一個決然的表情,一咬牙,從懷中摸出來一朵玉雕的栀子花,那花兒雕得十分傳神,朵朵花瓣仿佛正在開放,透着蓬勃的生機。
松枥眼尖,澗石一掏出花來,她立時就注意到了。
她臉色當即一變,右手倏地變得老長老長,直伸到澗石面前,将那栀子花一把奪過。
“想不到她居然把這花兒送了你。”松枥雙目充血,心中大恨。
澗石看到松枥搶走玉栀子,卻不見他着急,隻死死地盯着松枥。
松枥卻再沒有看他一眼,她這一番打鬥早已大獲全勝,祭台上早已血淋淋地躺下一片。
她丢下這些手下敗将,伸手去摩挲那冰涼的花瓣。
倏忽間,那花瓣發出柔柔的白光,竟隐隐投射出一個人影,松枥一喜:
“扶疏,是你麼?”
那白光沒有回答她,而是驟然放大,繼而變得刺目。
松枥卻似毫無察覺,隻死死捏住那支玉栀子,想要從裡面看清她思念多年的那個身影。
場下衆人一早遠遠躲開,各找安全的地方躲避,深怕被這一場綠無涯的内鬥殃及池魚。
祭台上一時靜寂無聲。
接着是“砰”的一聲巨響,宛若什麼東西炸開了。
有那膽大的,便探出頭來查看,隻見那一身炸響後,祭台上方圓丈許皆被夷為平地,台上諸人竟也随之粉身碎骨!
原來扶疏為防有一天,自己的子孫無法與松枥相抗,竟将自己的一縷元神附在這玉栀子之上,伺機同松枥同歸于盡。
隻是恐怕當年的她萬萬也沒想到,一同帶走的還會有自己的摯愛同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