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元君,有本事你出來,咱們真刀真槍地打一場,裝神弄鬼算什麼能耐。”
她的話音剛落,那墨綠色的暗影應召一般,乍然出現在她面前,以一種詭異的姿态扭曲變換着。
唐比辰早不是四年前那個無知無畏的小娃了,隻一眼就知道這個暗影自己根本鬥不過。
她好漢不吃眼前虧,當即掉頭又往寺廟裡面跑。可這一次,邪神不肯由她随意奔跑。
她不斷在前方明明有路的情況下撞牆,暗影還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她。
那樣一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覺,再度點燃了唐比辰心中的怒火,她猛然一頓,怒不可遏地轉過身,揮锏劈向那暗影。
劈中了!
锏風之下,暗影頓成兩截。
唐比辰心中一喜,接着卻愕然發現,一分為二的暗影如同兩隻觸角,就勢從兩個方向自己襲來。
暗影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唐比辰一劈之力甚至還沒用到老,暗影就摸到了她的頭上。
那一瞬間,唐比辰腦子一片空白,接着一聲清晰的破碎聲傳來,唐比辰愕然擡頭,隻見暗影如同被擊碎的陶瓷一般,在她面前碎成無數片細小的黑色顆粒。
唐比辰下意識向頭上摸去,摸到了發髻上的一朵簪花。
那是她今年生日,俞阿姊托阿爹帶給她的禮物。是用絹制成的一朵嫩黃色小花,不過一節幺指大小,十分精巧可愛。
她心中一喜,知道阿爹一定在簪花上面附着了護身的咒術,這才能在瞬間擊潰暗影。
暗影本以為唐比辰已是甕中之鼈,它可以輕易拿捏,沒想到臨門一腳卻連人家的頭發絲兒都碰不到,當即暴怒。
唐比辰就着暗影憤怒的咆哮,從袖中掏出來一張黃符,輕輕一甩,符紙無火自燃。她心中默念:“阿爹,快來快來。”
她想賭一把,賭阿爹就在附近,能收到她的傳訊前來救她。
火光一閃,剛剛重新凝聚的暗影當場急了,猛然向唐比辰手中尚未燃盡的符紙撲來。符紙就在暗影這一撲之下散成飛灰。
暗影自己也再度碎成一片,唐比辰拍了拍手上的灰燼,她轉身走到供桌前,一把将上面的供奉之物都掃落在地,兩手一撐,坐在了供桌上面。
這一行為顯然進一步激怒了暗影,那詭異的影子氣得在唐比辰面前不斷扭曲變形,卻也再不敢碰唐比辰一下。
一人一影就這麼對峙着。
就在唐比辰覺得腹中空空,體力再難支撐的時候,一個期盼已久的身影,風風火火地從後殿門廊轉出來。
“禺兒!”那人一眼見到唐比辰,頓時眼前一亮。喜色還沒從他臉上消失,他便看到了那詭異的暗影。
他右手輕輕一擡,從手印中射出一道光,暗影躲避不及,當即消失不見,困住唐比辰的老大難就這麼被解決了。
“阿爹!”唐比辰從供桌上一躍而下,撲到了周行的懷裡,撒起嬌來,“嗚嗚嗚,阿爹,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在攬實周行的那一瞬,唐比辰的心才算真的放下來,能碰到自己,說明對方并不是這幻相所化。
就在唐比辰要繼續哭訴這一個下午的委屈的時候,她的背後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父女倆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起望去,隻見背後的空間正在坍塌,碎石牆柱朝着他們這邊擠壓而來。
“走。”周行一拉唐比辰,轉頭就跑。
這裡就能看出唐比辰同周行水平的高低,若是唐比辰自己逃跑,自然會尋有路的地方跑,而周行帶着她,卻是不走尋常路,一路沖向高牆、趟向荷塘。
一開始唐比辰是心驚膽戰,可是随即她就發現,他們這一路沖過去,撞牆牆倒,趟水水平。障眼法在周行的面前,竟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他們一路往前跑,天色也跟着急速變暗,很快就黑透了——這才是現在的時辰應該有的天色。
唐比辰跟着阿爹徹底放下了警惕心,她連路都不看,隻跟着周行跑,直到她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原來周行已經停下了腳步,轉身抱住了她。
“沒事了,禺兒。阿爹在。”
周行不哄還好,一哄,唐比辰頓覺自己千般委屈,大大的眼睛裡頓時就蓄滿了淚水,小腦袋在周行胸口蹭啊蹭的,似乎要把眼淚都抹在阿爹的衣服上。
周行退了一步,把唐比辰的腦袋扒拉出來,他掐掐女兒肉乎乎的臉蛋,又給她捋捋頭發,見她額頭上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了,不由心疼地問道:
“怎麼弄成這樣,疼嗎?”
唐比辰撅着嘴,嗚咽道:“就是那邪神害我!”
她正跟阿爹告狀,忽然有七色流光流轉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