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才找回了一絲理智,他聽到啼鴉問他:
“他當真是你派來的嗎?我怎麼記得他本來就同不距道有瓜葛?不過當年你倆就親厚。需要我想辦法救他嗎?”
“這未必不是苦肉計,”周行頹然坐了回去,伏在幾案上,“他們隻怕有備而來,先是拿住大哥,又從裡面堵住了封印,不叫我們進去搶人。不就是想要逼我們跟他們談條件嗎?”
“不同他們談嗎?”啼鴉有些驚訝。
“談?怎麼談?他們提什麼條件是我能答應的?”周行搖頭苦笑。
那面一時無言,半晌才問:“那......石方巳就不管了嗎?”
“我再想想辦法吧,你先不要輕舉妄動。”
“好。”
周行心神恍惚,竟完全沒有留意到,門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
“八核已經萌芽了,”畢有以盤膝而坐,從入定中睜開眼來,“我道那周大冢宰有多大本事,不也至今沒有找到我埋下的八核嗎?”
“既然八核已經萌芽,咱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了。隻要這咒術成了,我倒要看看那周行如何取舍,”風不休站在一旁,巧笑嫣然,接着他轉身對門外道,“擡進來吧。”
“是。”
門外立時有兩個仆從擡着一副門闆進來。
門闆上靜靜地躺着一個人,雙眼放空,毫無生氣,正是石方巳。
仆從将石方巳放在指定的位置,便退了出去。
整個希聲堂的地面上,用妖靈精魄碾成的粉末,畫着密密麻麻的線條,俨然是個陣法。而石方巳躺着的位置,正是整個陣法的中央。
畢有以踱步過來,從石方巳的身上跨過,悠悠道:“還道你同他有多深厚的交情,結果不也是你不告訴他八核所在,他知道你有難也不來救你。”
石方巳的目光不易察覺地波動了一下,身體卻依舊一動不動,似乎外間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
風不休蹲在石方巳面前,輕輕撫摸一下他的臉龐:“阿巳,咱們如今隻有這個法子了,你一定願意幫我們的吧。”
“你跟他說什麼勁,難道他還能反對不成?”畢有以也蹲到了石方巳的面前,“小風哥哥,你去幫我護法吧。”
風不休答應一聲,退到了陣法以外。
畢有以伸手捏住石方巳的下巴,迫他看向自己:
“我知道你心裡看不上我,覺得我的本事及不上我阿娘的萬一。你這想法也沒錯,九星八方陣我到現在都沒成功過,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我好不容易喚醒了阿娘當年的八大護道神,結果卻被周行一個誅邪陣給毀了。
我從八神殘軀中取出了八核,八核裡面各有我阿娘的一口氣,我以秘法種下,便會形成一種生生不息的氣息,正是這股氣成了我們眼下的護身符,讓周行不能直接從北鬥印外将我們誅殺。
可八核中,畢竟隻有那一口氣而已,能撐着八核萌芽已是不錯了。眼見着這口氣就盡了,我隻好問你來借。”
石方巳終于給了畢有以一點反應,然而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舌頭已經不聽使喚了,終是沒能發出一個正常的音節,隻好頹然地閉了嘴。
“你想問,我打算用你做什麼?”畢有以笑起來,右邊臉頰陷下去一顆米粒大的酒窩。
畢有以的手順着石方巳的胸膛,直摸到了他的玄竅上,接着捏着手決,往上一提,一抹金色的氣息從他玄竅中被引出來。畢有以手一甩,金色氣息直直沒入陣法中。
石方巳渾身痙攣,卻半點無法反抗,隻好閉目待死。
“你以為我會要你的命?”見對方這個樣子,畢有以的笑容不由加深,“不,你不能死,我就想知道,在讓我們死,和讓你活之間,周行會怎麼選。”
石方巳心中一凜,驟然明白畢有以想要做什麼。
接着,畢有以便如願以償地看到石方巳臉色大變,瘋狂地在地上掙紮起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無數條黑色的氣息,像是爪牙一樣從陣法中生出來,将石方巳整個束縛在原地,他甚至連眼珠都無法動一下。
絕望在石方巳的心中蔓延,可他受制于人,終究是無能為力,隻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同這咒術融為一體。
式溪......式溪......對不住......對不住......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