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有些猶豫，顯然他并不想摻和林遐的事情。

石方巳的手向上摸索着，直捧住了周行的臉：“式溪，我已經同不距道一刀兩斷。同小風，隻怕也是生死不見了。眼下我身邊就剩下阿遐，這麼一個朋友了，我真的不想她有事。式溪，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好嗎？”

周行終是抵不住石方巳的苦苦哀求，心底一軟，直接抱着石方巳，轉身進了丹房，把人輕輕放在了小榻上。

“去打點水，給大哥洗洗。”周行吩咐黃卷。

見那傀儡自去了，周行轉回頭來，對石方巳道：“大哥，你先别急，我叫人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咱們再計較。”

石方巳聞言，心頭一松，露出感激的神色，想要說什麼，周行卻已經轉身走向了丹爐陣，很快便将林遐同萬鐘的事情，告知了四隅堂的僚佐，安排他們查去了。

等周行回轉過來，黃卷也已經給石方巳擦洗幹淨了手同臉。

“大哥，事情不可能這麼快就查到，你先回屋吧，等查到了，我再告訴你。”周行說着，就要指揮黃卷把人帶走。

石方巳卻抱緊了被子，不肯離開，俨然一副耍賴到底的模樣：“式溪，讓我在這裡等吧，我......我回去也是擔心，更是坐立難安。”

“不是，大哥你不要得寸進......”

周行話沒說完，門口卻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周行立時住口，同石方巳轉頭去看，就連黃卷也跟周行步調一緻地轉頭。

門口正是唐比辰，她輕車熟路地跨進來，卻被三張臉齊齊望着，一時有些意外：“今天這麼熱鬧。”

周行清清嗓子，站了起來：“你石伯父這裡有些事兒。”

唐比辰便看向周行：“大冢宰，那今日咱們還繼續麼？”

周行點點頭，不顧石方巳驟然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對唐比辰道：“自然繼續。”

此情此景，也怨不得石方巳多想。

石方巳在這小院住了多少年，剛剛要進這丹房，還得得到周行的允準。可唐比辰卻是直接就走進來了，連門都沒敲，足見是日日出入慣了的。

這卻讓剛剛靠賣慘示弱，才勉強留在這裡的石方巳情何以堪？

可惜周行不知是沒想到，還是不在乎，亦或是故意為之，他看也不看石方巳，隻是對着唐比辰，朝丹爐偏了偏頭：“爐子差不多冷卻了，打開看看。”

“诶！我去看看。”唐比辰三步兩蹦地去開丹爐。

周行這才轉頭看向石方巳，打算将他打發回卧房：“大哥，你......”

然而，他話才說了幾個字，便發現石方巳臉色蒼白得難看，不由收住了話頭。

石方巳卻也不說話，隻是凄凄楚楚地看着周行。

你是要把我攆出去，讓她陪着你嗎？

——然而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裡質問，當着周行的面，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石方巳是真的怕了，他怕周行會直接承認。

他這副慘兮兮的表情，終于成功震懾住了周行。

周行似乎終于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當下隻是給他拉拉被子：“你要在這裡等，就在這裡等吧。不過我們說話怕會吵到你，你要是嫌鬧，就叫黃卷帶你回去。”

石方巳沒想到周行當真肯留他在這裡，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

“大冢宰，我覺得這丹藥有效果，回頭我再弄點雞血，看看還會不會有反應。”唐比辰坐在一個冷卻的丹爐上，懷裡抱着個簸籮，裡面放着十來顆藍色的丹藥，随手就往自己嘴裡丢了一顆。

“那看來這思路是沒錯的，這東西的确能抑制殺欲。”周行正在從另一個丹爐裡面掏丹藥。

這個丹爐裡面掏出來的，卻又是紅色的丹藥。

“大冢宰，之前那個貓鬼的事兒，最後怎麼樣了呀？那個郎君的阿娘救回來了嗎？”唐比辰閑聊般問起，此事雖然已經過了大半年，她卻也還記挂着。

“皇後自然是救回來了，不過傷了根本，一時也難以複原。”

唐比辰跳下丹爐：“果然是她親弟弟害她麼？”

周行颔首：“隋庭已經查實了，确實是獨孤陀下的黑手。”

“這我就不明白了，做弟弟的為何要害自己阿姊，”唐比辰端着簸籮在丹爐間瞎晃悠，“況且那獨孤陀身為外戚，榮華富貴都來自這個做皇後的阿姊，怎的反要恩将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