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比辰笑道:“哪裡有那麼容易,每次煉雙魂,都是九死一生,就是我阿娘那麼厲害,當年煉雙魂也失敗了。”
周行大為驚訝,但他現在對唐雩的事情并不甚關心,隻連連問道:“失敗了會怎麼樣?會受傷嗎?會有性命之憂嗎?”
“自然有的,都是拿自己的命去賭,以前有王姬因此喪命,也有因此修為盡失的。我阿娘之前也是差點把命丢在裡面。”
“到時候我陪你一起進去,定不叫你有事。”
唐比辰擺手道:“這可不行,一則陣法有禁制,一次隻準一個王姬進去,别人不可能進得去的;二則若是靠了别人幫忙,就算成功煉成了雙魂,又如何可以服衆?”
“若是第一次失敗了,還能再來一次嗎?”
“一輩子隻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了,就沒有機會再進入雙魂陣了。”唐比辰道。
周行聽說,卻是難得地緊張起來:“你的雙魂之期,是什麼時候?”
“快了,差不多等翻年吧。屆時阿娘會提前派人來通知我,”唐比辰神态嚴肅,“之前阿娘說,背後想要暗害我的人還沒找到,叫我一直待在你這裡,會安全很多。可若背後想要害我的人,是我大父......”
周行也是神色鄭重道:“你擔心他在雙魂陣中動手腳?”
“這個應該不會,這陣法畢竟是娲皇娘娘留下來的,輕易沒人動得了。”
“若如此,那就不必擔心什麼,雙魂之期前,有我護着你,你就安心準備。”
唐比辰重重點頭,又接上了之前的話題:
“對啦,有個事兒我沒想明白,既然那皇後本是修道多年的修士,如何竟傷得如此之重?反而那皇帝不過凡人肉身,竟毫發無損?”
“伽羅縱是修煉了百年,可她再入紅塵,也算是斬斷了仙緣,在鬧市中居住,也是日薄西山,修為自然日日退化。饒是如此,在那貓鬼面前,伽羅想要全身而退原也是可以的。
隻是她想要保護那羅延,這便差點賠上了自己的性命。雖然現在被救回來了,也元氣大傷,修為盡失,五衰之相越加嚴重,隻怕命不久矣了。”
周行父女靠在丹爐旁,聊得熱火朝天,并沒有打算帶上石方巳。
石方巳獨個兒躺在小榻上假寐,落寞之餘,又有些豔羨。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同周行之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天南地北地瞎侃了,也不記得有多長時間,周行沒有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親昵、放松的姿态了。
石方巳就躺在那裡,豎着一隻耳朵,貪婪地聽着周行的每一句話,想象着同周行說話的那個人,是自己。
而丹房的那一頭,父女倆的話,卻是多到聊不完。
“大冢宰,我聽人家說,以前的夏官司馬燕千峰也是玄天台戰神呢,你跟他比,誰更厲害呀?”唐比辰在親爹面前,自然無所畏忌,什麼都敢問。
周行在女兒面前,卻也是素無避諱,什麼都肯講,他一聽之下,便笑起來:“我打仗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你說誰更厲害?”
“他教的你?他是你師尊?”
“那倒也不是,我是偷溜下山的時候遇見他的。那時候剛好遇到夏官幕府在試煉新弟子,我覺得好玩兒,就去試了試,誰知一舉奪冠。就被燕師叔盯上了,非得收我為徒。”
周行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語氣中露出一抹懷念。
“那你答應嗎?”唐比辰對阿爹的過去從來也是興緻盎然,兩眼發着光地追問着。
“我自然不肯答應,我說我有師尊了。我師尊可是明光真君,可比你厲害多了,”周行攬着女兒的肩膀,搖來晃去,“你猜他說什麼?”
“他可是知難而退了?”
“他那個臭不要臉的,怎麼可能知難而退?”周行失笑搖頭,卻又學着燕千峰的語氣說道,“他說,你那個師尊,有同沒有,有什麼區别?一年到頭,連根毛都摸不着。他能教你什麼?還不如跟着我,我可以教你如何排兵布陣,如何緻勝千裡。”
周行學得惟妙惟肖,逗得唐比辰咯咯地笑起來。
石方巳側躺在枕頭上,也支着耳朵仔細聽着,此時也露出一個笑容。
“那你怎麼說?可是答應他了?”
“我說,排兵布陣有什麼好玩兒的。燕師叔說,‘那是你沒玩兒過,我帶你玩兒了,你就知道了’,之後就硬拉着我,跟着他去打仗。”
“那會兒有仗打嗎?”唐比辰把簸籮扔到一邊,抱着腿,将下巴支在膝蓋上。
“那會兒總體來說比較和平,大仗是沒有的,但是也有零星的賊寇據山占湖做怪。
燕師叔把我帶在身邊,一邊收拾那些宵小,一邊給我講兵法。我這聽着聽着吧,也對打仗的事兒,生了幾分興趣。就跟他吵着要自己帶兵。”
“他答應嗎?”
周行笑道:“他巴不得呢。很快就給我搞了個假身份,一開始是讓我做了個旅帥,後來更是讓我以他的名義指揮七政軍。”
唐比辰大為驚異,不由贊道:“這位燕大司馬做事,可真是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