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馬車已經漸漸平穩下來,周行坐起來,把石方巳也拉起來,兩人面對面靠在車廂壁上。
“說起這事兒,就更有意思了。之前不是畢有與逼死了史可畏嗎?”
石方巳點頭,此事發生之時,他也算是個旁觀者。
“畢有以是看着自己的情郎死在自己面前的,這筆賬,她自然算在了她兄長的頭上。她同風不休聯手,也不知搞了什麼小動作。
成功讓畢則新以為這個兒子想要害自己,厭棄了這個兒子,給關起來了。”
“然後呢?”石方巳着急追問。
“然後就死了呗。”
“如何死的?”石方巳奇問。
“說是自殺的。虎落平陽,日子總是不好過,或者是他無法接受被親人放逐,或者是畢有以痛下殺手,總之是死了。”
石方巳道:“我記得畢有與是作為畢則新的接班人來培養的,他一死,這首座之位......”
“不是還有個畢有以嗎?”
“我記得畢有與也有幾個兒子,這首座之位,難道不考慮傳給他們?”石方巳有些疑惑。
周行攤攤手:“都沒了,畢有與一死,他的姬妾子嗣也都跟着去了。”
“誰殺的?”
“不清楚。不是畢則新,就是畢有以他們兩口子吧,”周行說完,複又有幾分譏慨,“大哥你說,他們這都什麼情況了,竟還顧着自相殘殺。”
石方巳卻沒接茬,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周行:“式溪,我有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你說。”
“當年史可畏被殺,你和小風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周行不料石方巳會忽然問起這個,愣了一下,方才笑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大哥你。”
他爬到石方巳身邊躺下,拿人家的大腿當枕頭:“這事兒說來也簡單,當年我要殺史可畏。正好,風不休也要殺史可畏,我們也就一拍即合,勉為其難地合作了一下。”
石方巳失笑搖頭:“當日,我還擔心你倆會掐起來,沒想到你們私底下,卻早已瞞着我有了合作。隻是,你們為何都要殺史可畏?他如何做到同時得罪你們倆的?”
“得罪我倒是簡單,之前我的人策反過史可畏,誰料他同畢有以相戀以後,便又反叛回不距道了。此人已經同我們不是一條心,卻知道我們的秘密,不能不除。”
車外一陣疾風呼嘯,車廂一時有些颠簸。
石方巳也難以坐穩,隻好就勢同周行并肩躺着:“如此左右搖擺的人,哪方都留他不得。那小風又是為何要殺他?”
“風不休那邊嘛,他跟我說畢有以本來很聽他的話的,自從跟史可畏在一起了,便女生外向,他也是氣不過。不過,這話我隻信了一半。他想要操控畢有以不假,卻也是另有野心。
根據我的生間回報,風不休曾經想要收服史可畏,結果人家不答應。風不休便起了殺心。”
“他想收服史可畏,想做什麼?”
“我看,他是盯着首座的位置去的。就是他同畢有以成親,也沒安着什麼好心。”
石方巳卻并不認同:“我倒不這麼看,不距道都這樣了,首座的位置有什麼用。”
“誰知道呢,咱們看不上,說不定人家是鸱得腐鼠,樂在其中呢?”周行道。
石方巳再度搖頭失笑,式溪這嘴有時候可真毒。
兩人就這麼趕着馬車,說說笑笑間倒也不覺得旅途難熬,耍耍鬧鬧地就到了月臨城。
石初程一早得到了他阿爹傳訊,早早就守在了城門口,誰勸都不肯進去躲一躲風沙。
及至視野中出現了周行他們的馬車,石初程眼中放出光來,急急向前奔去:“阿爹!阿耶!”
周行忙勒住馬缰,将馬車停了下來,也沖石初程招手:“鹿娃,這裡!”
石初程“噌”地一下,便蹿進了馬車,及至看到周行同石方巳,他又差點落下淚來,連連深呼吸了幾口,這才穩住了心神。
他一時又有些怨怪:“阿爹,阿耶,你們怎麼不早點來看我。”
一時又關心起石方巳的身體:“阿耶,你身體如何了,這幾年有日日做複健嗎?我可是要檢查的。”
周行此時也鑽了進來,在一旁笑道:“你不在家,你阿耶是半點不肯動的,我是絲毫沒有辦法,這不送來讓你監督嗎。”
石方巳卻不接他們這茬,隻伸手戳戳石初程的臉頰,笑道:“我花了十來年,也沒把你喂胖一點點。”
又轉向周行道:“誰知白霓才養了他多久,這就肯長肉了。”
周行聞言,笑着也要來捏石初程的臉蛋,目光一瞥,似是見到什麼東西,臉色就是一變,他上前一步,伸手便探向石初程的玄竅。
不料石初程竟是駭然失色,驚慌後退,幾乎滾出馬車去:“阿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