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怎麼了?不是很常見嗎?”葉一諾無語,“等以後我坐勞斯萊斯了你再驚訝吧。”
這個點的住院部電梯是最忙的,兩部員工電梯前已經站了不少人,但電梯,還是住院部的,就永遠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已經有人等得不耐煩了,發出“啧啧”幾聲。鄭顯浩三兩口囫囵咽下早飯,跟葉一諾站在一邊閑聊。
“你兒科啊?”
葉一諾:“嗯。”
“聽說那個教秘很嚴的。”
葉一諾:“對。”
“那你不是快遲到了?”鄭顯浩看手機,“都八點二十七了。”
葉一諾平靜地說:“是啊,怎麼辦呢?”
衆人擠進電梯,鄭顯浩去按樓層,11,葉一諾也趕緊按樓層,14。
鄭顯浩突然道:“哎呀,你的表!”
葉一諾看他:“怎麼了?”
“你的表我認識,積家啊,也很貴。你還說你不土豪!”
“我自己的壞了,這塊是朋友借我的。”葉一諾先鎮定答道,而後暗自将衣袖完全扯下。她是真煩他,但礙于同學關系也礙于人情世故,有些情緒不好表露。這時候轎廂内的人幾乎都在看她,鄭顯浩也在看她,葉一諾突然從他的笑中品味出點奇怪的意味。
她道:“要不把我那富婆朋友介紹給你?”
鄭顯浩笑笑:“人家能看上我嗎?”
葉一諾皮笑肉不笑:“你試試呢?”
中午飯點,葉一諾獨自在食堂占了張桌,先将手表從腕上卸下,正猶豫着放哪個口袋,突然想起它價值不菲,又抽了幾張紙将手表包好,放進了褲袋裡。
隔壁桌坐了幾位老師,正聊些家長裡短,忽然話鋒一轉,幾人聲音立刻輕了,身體均稍稍前傾。
葉一諾直起身子,悄悄支起耳朵準備偷聽。
一位老師說:“真的呀,我嫂子不就在疾控。”
另一位老師問:“真加了一晚上的班?”
“混管陽?”
“忙得要命,打了一晚上的流調電話,等着吧,今天肯定要公布了。”
葉一諾暗暗震驚,立刻給蔡可甯實時播報。
“哪個街道?”蔡可甯秒回。
葉一諾回:聽說是白鹭街道(噓.jpg)。
蔡可甯回:怎麼又開始了?(裂開.jpg)
夜色如洗。出門時大家的生活一如往常,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散步的散步。到家時,明州發布送來最新推文,公布了轄區内首位陽性病例及其流調軌迹,一時間,朋友圈轉發無數。
整個江州燈火璀璨,城市上空被淡黃色光暈籠罩,淡淡的月色也被吞沒其中。
酒店宴會廳内,台上是口腔醫院的同事正在表演,都是些平時正經示人的主任,一下子上台形象反差太大,底下觀衆紛紛拿出手機錄制視頻。
沈依如是這次年會的主要工作人員之一,這時正在台側與侯台表演的同事核對流程,從懷裡那份材料中擡頭,不期然地竟與台下連漾的目光相碰,她的心猛地一跳。
退回暗處,心跳還沒恢複正常節律,這個位置能清晰看見連漾的側臉。她這時也正看向舞台正中,就那麼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雙手環着,以一個随意又不失氣場的姿勢。
舞台的聚光燈掃視了台下一圈,連漾的側臉被轉瞬即逝的強光裹住,她輕輕地閉上了眼。
突然想起電影裡那些偶爾出現的直擊人心的慢鏡頭,沈依如移開了目光。
手機收到助理發來的消息,明州出現首個陽性病例。今晚還安排了在江州住宿,連漾急遽思考着要不要晚會結束就帶隊回明州,她下意識地瞥向台側。
洗手間内,鏡子上方吊着盞幽幽燈火,連漾站在洗手池前擦手,看着鏡中映出的自己的臉。她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和無趣,想等會兒把葉一諾叫來,一看時間卻已經九點了。
還是通知了返回明州,這個點,大家都很累了。連漾拿出手機,靠在牆邊極其耐心地在工作群裡一下子發了幾十個紅包。
外間傳來一連串的消息通知聲,連漾向外走,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依如。
“連總。”沈依如同她打招呼。
連漾“嗯”了聲,繼續向外走。
“連總。”
連漾回頭。
沈依如從身後拿出一隻紙袋,說:“去年跟着您學到了很多,想跟您說聲新年快樂。”
“一點小小的心意......”
“這是什麼?”連漾問。
沈依如并沒有将紙袋遞上前,她看到連漾似乎有些疲憊,而她在這樣的狀态下還要應付自己。她感到有些局促。
“一支鋼筆。”
“鋼筆?”
“之前看到您桌上也有一支。”沈依如頓了頓,“不貴重的。”她将紙袋遞上。
連漾順勢掃了一眼,純色外袋,裡面是紅色的禮盒,并沒有什麼顯眼的logo。
思索幾秒,她接過,道:“謝謝,新年快樂。”
沈依如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喜笑顔開。
“晚會辦得不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