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夷垂下眼,謝在溪看不到她的眼神,隻能聽到她幽幽地說道:“你确定嗎?隻是府裡仆人稀少,除了這裡,其他的房間都沒有怎麼收拾,隻怕……還留着以前的血迹……”
血迹?
謝在溪的腦子空白了一瞬,是了,這裡必然經曆過一些厮殺,說不定暗處還躲着敵人。
就算不知道自己和李辛夷的關系,那些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恐怕會看到人就殺吧?
不行!太危險了!
為了她的小命考慮,她不能和李辛夷分開!
“姐姐……我錯了,我心底十分依戀姐姐,我們還是一起睡吧。”
“哈哈……真乖。”
謝在溪正要認命地躺下,李辛夷先一步拉着她走到一處暗門前。
推開門,裡面盡是華美的服飾與首飾,但這種繁奢的美與寝室内陳設的美又不一樣,至少它們不刺眼。
“去選一件吧,想來大小不會差多少,雖許久未見,我估摸着你也差不離這個身形。”
“這……都是為我準備的?”
“是啊,你小時候可喜歡華美的東西了,也不管合不合适就要往身上套。”
謝在溪如夢似幻地走入這個房間,應當是很大的一個房間,隻是堆滿了才讓人覺得它不大。
裡面的衣物什麼風格的都有,謝在溪随手拿了一件比劃一下,竟然真的是合适的。
好好好,也是讓她過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這就是貴族的生活啊,那她之前過的苦日子算什麼?
代理城主的時候她都不敢這樣享受。
果然尋找記憶是一個非常正确的選擇!
謝在溪憑直覺選了一套看起來很舒适的寝衣,走出去,繞過層層屏風,李辛夷正在向浴池裡放花瓣。
她卸下了能刺痛人眼的外衣,隻着淡雅的單衣,在寥寥霧氣中顯得身形更為窈窕。
走近了,謝在溪才發現李辛夷穿的是紗衣,細看之下也泛着微光。
謝在溪看着寬大的浴池,李辛夷的紗衣許是特殊的材質,在水裡依舊飄逸。
“你不要告訴我小時候我們都是一起洗澡澡的。”
李辛夷笑了笑:“确實啊……好了,知道你現在害羞,我回避。”
謝在溪盯着李辛夷走出視線,鼻尖的香氣也随之飄遠,這才放松下來。
她褪去衣物,踏入浴池,倚靠在玉璧上放空。
身體在放松,頭腦卻更加活躍。
顯然,她是不用害怕這位南伊的新王的,她對自己的好是演不出來的。
那一屋子合适的衣服首飾就能看出她平靜表面下波濤洶湧的愛,哪怕不确定什麼時候能再見,她總是在暢想再見時會是如何盛景。
但是,南伊的困境也是奢侈生活遮掩不住的。
沒有仆人是因為她不相信仆人,正如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場景,這是一個孤寂的王者。
并且,她讨厭中原人,隻是自己恰巧是例外,得到了偏愛。
偏愛到了……可以容忍一起睡覺的地步。
明明知道自己失憶了,她怎麼還放心與自己坦誠相見的?就不怕自己刺死她嗎?
要知道,南伊之外的地方,可是更喜歡老南伊王的。
謝在溪實在太困了,清洗了一番便穿上寝衣,匆匆走至塌邊要入睡。
她的餘光瞥見李辛夷正在喝茶,她斯條慢理地翻看着手中的案牍,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謝在溪一躺下便沉沉睡去,開始睡得并不安定,後來被一個熟悉的懷抱緊緊包圍,鼻尖全是令人安心的香氣,她這才安定下來。
等到晨光穿過層層屏障掃到謝在溪的眼簾,謝在溪才意識初醒,睜開眼簾就看到李辛夷正用手托舉着臉看着自己。
她的長發在紅色的寝衣上如墨散開,瞳色清淺卻透亮,唇不點而朱。
謝在溪感受到發間微癢 ,順勢看去,才發現李辛夷正把弄着自己的發絲。
“醒了?”
李辛夷一個翻身,覆住謝在溪,讓謝在溪不得不直視她。
“今日……我們有什麼安排嗎?”
“你想做什麼?”
“我想在周邊逛一逛,久聞南伊的奇特風景,卻從未見過。”
“好。”
她說着,卻不見動作,直到謝在溪不适應地動了動,李辛夷這才翻身下床。
謝在溪快步離開,去服飾間裡挑選外出的衣服,而李辛夷坐在床邊沉思。
她的瞳色不再清淺,幽暗如深淵,隻是謝在溪永遠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