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搖搖,枝葉晃,點點蟬鳴陣陣響。
此刻,良熹敬的目光毫無保留的落至蘇徹玉那處。
半開的門,框不住她幾欲邁出的身形,青絲乖順的拂置肩頭,小臉在月光下越發清麗靈動,她許有詫異,許有好奇,長睫輕動,像撲閃着心底的迷。
良熹敬的呼吸一緊,忽地想到他與蘇徹玉在宮裡相見的那日。
一樣的明月偏斜,一樣的各持一方,一樣的目中唯她·····
來時路上,心中的淤堵化開,蕩在這似曾相識的夜,良熹敬不曾破矩上前,遙遙與蘇徹玉對視着,一瞬不移。
蘇徹玉率先向前兩步,竹杖在路面輕輕點了兩點。
“良大人深夜造訪,可是有什麼事嗎?”
她的語氣靜柔,不似先前任何她與良熹敬相道的口吻,這是帶着憐憫,同情的,隻是此般月色太好,他無意注意這番轉變。
“無事便不可到這了?”他的語氣也下意識的放柔,但言語上還是不饒人。
“那倒不是,這是你的府上,你想什麼時候來都成。”蘇徹玉也不氣,她覺得沒必要和一個病弱之人計較,“那良大人還打算在這站多久呢?”
她不是趕客,畢竟她也沒那個資格,隻不過在她來看,他現在應該早些回去休憩,不應該那麼晚了,還處在這吓人。
“你想我走我便走。”
淡淡的一句,不輕不重的,但蘇徹玉聽的清楚。
她擡眼瞧他。
他這是在尋求她的意見?
“大人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吧,我對大人的去留沒過多的說辭。”這是實話,良熹敬在自己的府上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她實在管不了那麼多,“但是······”
未免有些猶豫,蘇徹玉斟酌了片刻,才将此話說出。
“但是,以大人現在的身體,還是早些休息的好,畢竟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她急匆匆地将話說完,其後又有些後悔。
她關心良熹敬幹嘛啊,他自己都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哪還輪得到她一個外人去管。
暗自唾棄自己一番,她回避性地想要扭頭就走。
但良熹敬總是快一步的。
隻見他傾身上前一步,含笑低頭問她:“以我現在的身子,我現在的身子怎麼了?”
“就······”蘇徹玉本能的想要應答,但一切的話語,在良熹敬那仿若能侵人心魄的俊臉倏然靠近後,全堵在了嘴邊。
“就什麼?”
他玩味的一問,笑的壞極了。
蘇徹玉猛然抽回神,暗勸自己冷靜些。
她可不能被這人的外表戲耍了。
不然,那該有多丢臉啊。
“你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你的身子什麼情況,你自己不知道,還用得着來問我?”音量提高了些,壓下那股心虛感,蘇徹玉故作嫌棄的往後一退,振振有詞地道:“還有,男女授受不親,煩請良大人以後别離我那麼近。”
“明知故問?”良熹敬對她的退卻不以為意,隻是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她剛才的那番話,其後搖了搖頭,“那你可就錯怪我了,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難道對這個很感興趣?”
突然被這般問,蘇徹玉顯然招架不住,矢口否認道:“我怎麼可能對這個感興趣呢?!我隻不過是好心關心你一下······”你别多心了······
“哦,原來是關心······”他的笑意快從眼中溢出來了,“那你還挺關心我的。”
蘇徹玉聞言僵在原地,臉上傳來的熱脹感讓她呼吸急促。
她不敢置信地瞧着良熹敬,隻覺得他是個十足不要臉的,她哪裡表現的挺關心他的啦?!
“你······我·····”
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怕等會又被良熹敬套路,蘇徹玉這會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你?我?”良熹敬不知收斂地重複一遍,貪婪地注視着她的生動,仿若失神一刻,這份美好便會悄無聲息地溜走,“那作為回報,我也多關心關心你,可好?”
臉上還帶着笑,但遠不像之前般“作惡”,良熹敬應該是出自真心,但蘇徹玉可不敢再接下話來了。
鬼知道眼前的這人還會不會挖坑給她跳。
見蘇徹玉鐵定心思不答,良熹敬便順理成章地開口問道:“腿今夜還疼嗎?”
蘇徹玉瞄了一眼他,但還是不願回答。
良熹敬見着了也不惱,繼續問。
“不說話也行,點頭搖頭會嗎?”這問的像是在哄小孩,“疼的話,我可以把何遙平叫來。”
何遙平?
蘇徹玉聽到他的名字,有些詫異。
“夜深了,還離那麼遠,勞煩他老人家幹嘛?”
“不遠,他現在就在都城中,你想他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說着,良熹敬頓了頓,其後有道:“所以,腿還是疼的?”
蘇徹玉一啞,恍然意識到,自己又被套話了。
她的拳頭緊了緊,但醞釀了半天也沒打在良熹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