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臨淵淡淡笑道:“不勞煩點珠姑娘了,虞某已經用過,隻不過來看看晏回配藥配得如何了。”
說完話,就朝裴适颔首示意道:“我先走了。”
他得快點回去,好和裴青禾一起看看白紙上寫了什麼黑字。
虞臨淵一離開,點珠也在他身後離開了。
屋内一陣安靜,隻有早晨徐徐的北風呼嘯着,裴适用手自行推着輪椅,去合上屋門和窗柩。
聽到外面沒了人聲,沈荔從内室走了出來,看他關着窗子卻不叫她,嗔怪道:“關窗子怎麼不叫我。”
那窗子隔着書桌,坐輪椅上實在不好關。裴适一隻手就要關窗子,另外一隻手撐在書桌上,借了許多力,手上青筋爬起。
沈荔說着,就走到裴适身邊關窗子。
她本已伸出了手,看到裴适的側影又改變了想法,猶豫一陣她又放下了。
那剪側影那麼堅毅,她不想打斷,于是轉過了身,坐在椅子上吃起了糕點。
屋子裡靜靜地,等了好一晌,隻聽“嘭”的一聲響,沈荔擡頭時,看到窗子已經關上了。
裴适如釋重負,撐着桌面,緩緩坐了下來。
今日他們兩憂心忡忡,更多的卻是開心。
他能關窗子了,他能站起來一點了。
沈荔起身,推他到了爐子旁。兩個人歇着火,轉換了個話題聊起了别的:“方才虞公子看到我那模樣,一臉吃驚又氣憤,是一點也沒看出來半點蹊跷。”
他們倒也不是有意瞞着的,隻等他回到住處,用水浸潤了紙,就能知曉小倌就是沈荔的真實身份了。那時候,他再怎麼震驚也不會被人察覺。
裴适撿了一個又大又圓的紅薯,放到火爐上烤着,一邊翻着面一邊說道:“等他知道了,你就跟着他去,他那裡方便些。”
“知道了,過幾日商定好我就去。”
沈荔剝了一個橘子,兩個人分了一人一半,剩下的橘皮便放在火爐上,橘皮被烤得炙熱,很快屋子裡就沁透着一股淡淡的橘子果香,舒服極了。
她昨夜沒睡好,幾乎想了半夜的事情,醒來後便也想通了。
得盡快出去才好,在這裡待着徒勞無功。去虞臨淵那裡,她還能見到青禾。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還想當個女将軍嗎,有沒有受傷……
過了幾盞茶的時間,紅薯烤好了,沈荔坐在書桌旁看書,聞到一股又香又焦脆的味道。
仔細一聞,又像是紅薯烤焦了。
沈荔回頭看去,正好看到裴适坐在火爐旁,一見到她,就猛然低下了頭。
裴适不會烤紅薯,他撥來撥去,也不知道怎麼的,這紅薯竟然焦透了……紅薯内裡流淌着甜絲絲的蜜,混合着焦糊味,香是香,卻有些怪異。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沈荔,他竟然連紅薯都烤糊了。想到這裡,就避過身子,用鐵夾夾住滾燙的紅薯放在火爐下方。
沈荔在心中默默笑了幾聲,随即放下手中的書,朝他走去。
“我想吃紅薯了。”
她說話時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不過想到裴适烤糊了紅薯,聲音就有些嬌嬌的。
聽在裴适耳朵裡,便覺得她是在撒嬌。
然而紅薯……被他烤糊了,他還看了一下,紅薯内裡一大部分都被烤糊了。他自己吃可不要緊,可是裴适不想讓她也跟着吃烤糊的。
“我想吃你烤得紅薯。”
沈荔坐在矮凳上,朝他又說道。對于烤紅薯,她志在必得。
他要是不交出來,好像這個坎便過不去了,更緊要的是,沈荔此時的眼神可憐兮兮。
“好吧。”
裴适無奈,側過身子将烤的紅薯從火爐旁的籃子裡拿了出來。
“小心些,燙。”
現在在沈荔面前的,便是焦的整個身子都沒有了的紅薯,唯有内裡傳來的紅薯蜜香熱氣騰騰地宣告着:我是紅薯。
裴适将紅薯表面剝開,又将焦脆的内瓤去掉,這麼下來,就隻有十分之一可以吃了。
兩人面面相觑,這剩下的一點奇怪極了,還是生的呢。
裴适:“要不還是不吃了吧。”
沈荔點頭,誠懇說道:“不吃了。”
不過那一股蜜香味實在是甜絲絲的,吃起來一定很好吃,沈荔盯着一籃子的生紅薯,看了半晌,她實在是懷念外祖父的烤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