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彩進門時就看到發呆的主子,擔心的不知所措時,隻見床上的主子顧自下床,垂着腦袋不說話。
替主子梳妝時月彩笑了,“小姐生得最好看,天庭飽滿,圓眼葉眉。就連當年皇太後都親口稱贊我們家小姐是最有福氣又最……”
白元裳嗤笑一聲,不讓她再說下去。
“從今以後在侍郎府,我不想再聽到關于過往的任何一件事情。”
月彩不知所以,但聽主子語氣不悅,便隻好遵從。
關于三年前行軍司府如何變成侍郎府這件事情,白元裳不禁又努力的去回憶了一遍。那年政變,外公身陷其中,行刑前是父親——行軍司司行白均願自降官爵,保林家全家不死。
這中間的厲害關系現在想來算是明白了。原本林家和白家就有舊怨,而母親林婉霜和白均的婚事也是摻雜了許多利益。這樣一樣,白均保下林家一大家子的性命,算是和林家做了了斷。
事了,林家全家老小流放西塔沙漠。而原罪的遺留問題就都落到了林婉霜一人身上。
白均承諾過永不休妻,但他再不可能“委屈求全”。
故而林氏也從一家之女主落到今日之地步。白均還以家主母跪佛保平安為由,讓林氏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提早一日去岘山跪佛。每次跪滿七日方才能歸。
三年來,林氏為了女兒,從不敢質疑,更不敢懈怠。
在家中變故下,曾經風光無限,更受皇太後青睐的白元裳,也從雲端跌落。此後,她不出門,不受邀,幾乎斷絕了與外界一切往來。
而此時,她能想明白了許多往事,但卻沒想明白,今日為何會夢到前世。
岑晉懷是誰?
而這個夢,又在啟示什麼?
她一直坐在窗前,看月彩收拾破碎的花盆,聽月彩抱怨那隻成天隻會吃吃吃的貓豬。她忽然有點羨慕月彩,她們主仆的處境已經這樣了,可她總是能夠樂觀的過着。
“小姐,您就别發呆啦。太陽已經落山了,趕緊過來吃晚飯。”
白元裳轉頭,對着忙活兒的背影笑了一下。
“月彩,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也能日日食山珍,月月更新衣?”
月彩偏頭,俏皮的眨了個眼,“那感情好呐。等将來小姐您嫁個如意郎君,月彩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吃香喝辣。”
白元裳接過筷子,以笑回應。
她對月彩充滿感激。感謝她三年的不離不棄,和苦中作樂的陪伴。
“對了小姐,奴婢聽了個事兒。奴婢剛才在廚房那兒聽春花她們說的。說今日午時後,臣相府着了大火。那火奇奇怪怪,就圍着岑公子的向日軒沒完沒了的燒。申時末丁叔采購回來,聽說還沒燒完呢!最可怕的是,那火是在岑公子進去後燒起來的。大家都在傳,岑公子必是兇多吉少!”
“哪個臣相府?哪個岑公子?”白元裳疑惑的看向月彩,畢竟在閨房裡悶了三年,好像很多人和事早都不記得了。
“就是臣相府……臣相大人岑琴嘛,他那獨子岑晉懷……”
咣當一聲響,白元裳震驚之下,手裡的湯碗湯匙一齊掉落。
午時三刻,臣相府中傳來走水的叫喊聲。随後在管家的主持下,所有下人和府兵一齊提水滅火。可是幾十個人澆了一個多時辰都沒有把火勢壓下去。
管家下重金,前後進去五個下人,但都沒有找到公子。
天黑之際,臣相夫人在絕望中再次昏倒。
岑琴目光暗淡,面如死灰。整個身體無力的倚在管家岑福的身上。認命的閉上雙眼。
卻在這時,臣相府上空突現異象。一條長長的樹枝狀的電光閃亮了整個夜空。緊接着便是一個巨大的響雷打下來,震動了整個京都城。
傾刻間便又是瓢潑大雨,傾盆而洩!
結果便可想而知。不到半刻鐘,先前巨大的火舌被滅得徹徹底底。
“快,快去找,去找晉懷!”
不等岑琴說完話,一個個下人府兵就都冒着雨往那扇燒塌的門裡沖。
岑琴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将會看到一副燒焦的屍體。
可院中突然傳來府兵的驚叫:“公子,公子活着!”
這一句公子活着,成了岑琴夫婦的續命仙丹。
夜空下,暴雨中,岑晉懷站在燒得連屋頂都沒了的屋檐下,木納的一動不動,宛若石雕。
有人将他扛起來,帶到西院。黃太醫親自看診,久久的摸着脈,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又點頭,旁邊的人愣是沒敢打擾。
許久之後,黃太醫才笃定的說道:“相爺,大可放心。公子隻是受了驚吓,身體無礙。”
“那我兒可還有救……你說什麼?無礙?”岑琴聽得差點兒懵了,不可置信的盯着黃太醫。
黃太醫:“确是。相爺,依我多年經驗判斷,公子隻是驚吓過度,等醒來緩過這個勁兒就好了。”
岑琴仍不敢相信,那可是燒了三個時辰的大火呀……
岑福上前又問:“黃太醫,您可瞧仔細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還沒等黃太醫說話,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噌的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一屋子的人驚愣的望過去,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岑晉懷也看着滿屋子的人,坐在那兒身體一動不動,爾後有些木納的開口。
“柳元裳,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