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這些話倒是真正觸動了林氏。她看向自己的女兒,不說長大,實則是與她同齡的那些小姐們早已經是三四歲孩子的母親。可她家的小裳倒好,馬上就要二十了,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着急。
前幾日在宮宴上,她已經聽到将軍夫人在背後陰陽怪氣的說小裳命裡帶刹這種鬼話。
她又看向女兒,試圖說點什麼。可女兒的眼神告訴她,不必勸說。
月彩見情形不對,趕緊過去扶哭倒在地的姚氏,硬生生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
白元裳沒給姚氏太好的臉色,隻是放了杯茶水過去。
“姚姨娘身子嬌貴,一路上辛苦了吧!快些喝杯茶休息休息。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哭啼言語呢?你說是吧?”
姚氏擡頭與白元裳對視,眼睛紅紅的,滿臉憂傷。這表情做得真是絕。
但是她并不打算回去。她若不回去,她的母親自然也不會回去。更何況,姚氏叫她們回去,并不是真心實意。不過是因為這個莊子罷了。
這種假戲,連月彩都能看出來。姚氏是想騙誰呢?
“姐姐,如今老爺已是三司之首。朝中事條忙碌,根本無瑕顧及其他。昨日忠勇伯爵夫人過來,可我一個妾室,難免會落人口實,說我們司長府招待不周。我是怕時間長了會影響司長府,影響老爺的聲譽。眼見着翻過年小裳的婚事就該提上日程。若因此事而受到影響,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呀。姐姐……”
姚氏是真能哭!
“姚姨娘,您快别哭了!哭多了對身子不好!快喝口熱茶緩一緩。”
月彩端着茶就往姚氏面前遞過去,讓姚氏沒有推卻的機會。
等灌了茶水,月彩又說:“這個季節的田雞最是肥美。奴婢待會兒就讓林平安帶人抓一些給您帶回去,給兩位小公子補
身體。對了,奴婢聽了個偏方,說蒸之前要先用鹽和少許醋腌上半個時辰。這樣蒸出來的肉和湯才最鮮美。若是大人吃了能強身健體,若是小孩吃了則可以強心智,變得聰明絕頂呢!咱們司長府的小公子将來可都是要考學的……”
聽月彩一直誇自己的兩個兒子,姚氏的眼淚竟然因此收住了。心思慢慢轉到月彩的話題上去。
關鍵時刻,還得是月彩。
白元裳決定晚餐要給月彩加大雞腿才行。
曾婆子适時進廳,“夫人,該吃藥了。咱先回房吧!”
林氏一走,姚氏又有些慌了。可白元裳将她拉住,沒讓她去打擾林氏。
養了這麼些日子,林氏的咳疾總算是好了大半。白元裳說什麼也不會讓這些煩心事再纏上母親。
廳裡隻有姚氏面對白元裳。她忽然心裡沒底。總覺得現在見到的白元裳變了太多,與過去那個窩在小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完全相反。
其實過去和姚氏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三年前她因被皇太後看中而在家中最為受寵,那些年姚氏根本不敢對她有任何為難之舉。
後來這三年,她在小院裡,姚氏在小院外。兩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面對,姚氏心裡确有些發怵。
白元裳先是給了個笑容,才溫吞慢說:“姨娘該知道,我至今未嫁并非我嫁不掉。這中間的曲折不是你我就說得清的。而我呢也大概知道姨娘今日來莊子的目的。所以,我想我還是得警告你。”
她用的是警告。這警告二字讓姚氏臉色瞬變。
“你……”
“警告你最好不要再算計這些,還企圖用在我母親身上。”
姚氏迎接到射過來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胸口一顫,像是被閃電觸及,令她呼吸頓時變得局促。
白元裳很樂意見到她這樣的反應,說明在她心裡對自己是存在懼怕的。
“小,小裳,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最好知道我在說什麼。”白元裳垂首看向自己的杯中茶,輕輕将茶葉拔開後才又擡頭看姚氏。“我白元裳能平安的活到今日,靠的可不光是皇太後的恩寵。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姚氏緊張的吞了口唾沫,不敢回應。
白元裳:“這麼多年你除了給父親吹枕邊風,自己私下裡也幹過不少事吧?不過這些事過去便過去了。我不會與你翻舊賬。可是從今往後你最好清楚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别用白司長對你的疼愛來作為重傷我母親和我的刀劍。那樣的話我絕不會再坐視不管。”
氣得姚氏猛的站起身來,氣呼呼的瞪着對面人。
“瞧瞧你說的這些話。我平日裡要帶兩個孩子,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去做别的事。再說了,大家一起住在府裡這麼些年,天地良心,我對你們做過什麼事情了嗎?”
姚氏氣不打一處來,又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說這些無中生有的事情,不就是為了顯示你如今是白總司長府裡最受寵的嗎?隻要接下來你再嫁入高門,是不是就完全不再把我放在眼裡?白元裳,你可别忘了,白家這一代的男丁是我生的。将來繼承白家家業的也隻會是我的兒子。你就不怕将來你連娘家都回不了嗎?”
白元裳:“所以,你是在威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