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剛連着出了幾日的太陽,稍稍讓人覺得暖和些,今個便開始刮起從北方來的風。這風來的很猛,夾雜着北方的寒意直逼盛京。
沈秋冷裹着一件大氅在天香津内剪着梅花,好似不知道冷。阿喜抱了個粉彩花蝶紋梅瓶默默跟在沈秋冷身後,接過她剪下來的梅花枝丫插進瓶子。
“阿喜,你覺着夠了沒?”
阿喜将沈秋冷新遞給她的梅花枝對着比劃了一下,挑選了一個好位置将它放了進去,“回公主,奴婢覺着差不多了,畢竟是放書桌上的,不能太滿了。”
沈秋冷回過頭打量着阿喜手中的花瓶,“嗯,确實,本宮也覺得現在差不多了。你回去把放在外層的這幾枝梅再修剪修剪,就端到書房裡去吧。”
“是,公主。”
阿喜抱着花瓶剛想要下去,就又被沈秋冷叫住了。
“你把這個交給阿歡去做吧,你再陪本宮修剪點。一會兒啊,捆到一起裝好,送到醉仙閣去給蕭雅舒。”沈秋冷站在梯子上,伸手撥弄着梅花。粉嫩的花瓣飄飄落落到她的發絲和衣裳上,為她點綴着。還一朵花瓣頑皮,順着風就飛到了沈秋冷的衣領裡,嬌軟地貼着沈秋冷脖頸處細膩白皙,還帶着溫度的皮膚。
昨天從英王府回來之後,醉仙閣就派人來了消息。蕭雅舒的身子本來就弱,前一陣子養好了些,這幾日一摧殘又回到了原本原的樣子,折騰了一下子便又發起了高燒。柳念連夜叫了郎中來看,秀秀和小蝶也是悉心照料了一晚。
夜裡的郎中的費用是白日的好幾倍,早上柳念派人傳信的時候還點了這件事。平日裡照顧蕭雅舒,用的藥材就挺燒錢的,這一個晚上又不知道流出去多少白花花的銀兩。柳念派來的人學着他的口吻跟沈秋冷碎碎念,沈秋冷都能想象到柳念坐在面前打着算盤算賬的樣子,好像下一句就要跟她說“公主,您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
沈秋冷看柳掌櫃是真心疼這大把大把的銀子,特意寫了封回信讓他放寬心,馬上人就可以走了,要的就是保證蕭雅舒走之前人不能出岔子。寫完這句話沈秋冷便讓人去地窖擡了一馬車的酒,小心着送到醉仙閣去。
沈秋冷落筆又寫道,“阿念不是喜歡本宮府裡的酒嘛,最近年底賬上的事情多,都是阿念在照料,都得不了空來本宮這裡暢飲幾杯。本宮想着阿念定也是饞了,先差人送這麼些去醉仙閣給阿念過過嘴瘾。等這陣子忙完,本宮定備好酒菜,邀阿念一起痛飲。”
寫完這封信,陳可沉就托人給沈秋冷送來了消息。
這頭一件事自然就是蕭密的處決結果出來了,這件事拖了這麼久也算是終于有了結尾。皇上念及蕭密為官多年勤勤懇懇,忠厚老實,下旨發配他終生看守皇陵,改過自新,并向上天贖罪。
聖旨上沒有提及蕭密的家人,那便自然是沒有“連誅”。
沈秋冷知道,這一來是陳可沉在皇帝面前說了些什麼。二來嘛便是當年蕭密于皇帝有着救命般的恩情,他的女兒又不再是皇家的子孫,等于賜婚的賞賜變成了一塊免死金牌。這也是為什麼當時要蕭雅舒和沈睿初和離,為的也就是這個結果。
好在杜晚景此刻人不在,不然他聽到這個消息會有多寒心。杜家是說沒就沒,蕭家是一點血都沒有流。
第二件事就是太子回京的迎接籌備的差不多了,皇帝命沈秋冷出城迎接,聖旨一會兒便會送到。沈睿弦應該不日就會到了,陳可沉是來詢問沈秋冷想讓随行的人員從哪開始接。
阿喜換掉冷了的花茶,重新給沈秋冷倒上茶水。沈秋冷就着杯口淺嘗了一些,示意那人先回去,等聖旨到了她會親自再去一趟陳府與陳可沉當面商量。
“替本宮謝過陳大人。”
沈秋冷給阿喜使了一個眼神,阿喜上前塞了一個鼓鼓的荷包給那人。
“公主這...”
“這是本宮給你的,這麼大冷天的,跑一趟公主府也是不容易。”沈秋冷微笑着讓他收下。
“謝公主賞賜!”
早知道蕭密的處決今天下來,剛才就不必差人回信給柳念了,沈秋冷自己免不了要跑一趟醉仙閣。隻不過沈秋冷一時半會兒還出不去,得等聖旨來了公主府她才能有下一步動作。百無聊賴之中,沈秋冷才選擇去天香津中修剪梅花。
沈秋冷正仔細挑選着梅花,想着要選開得盛的梅花,而不是像剛才一樣選還帶了些花骨朵的。
“公主!”小五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珠,一個箭步跪在了沈秋冷背後。
沈秋冷剛選中一枝伸出剪子,就被小五喊了一聲,差點沒拿穩剪子。“小五,這最近怎麼總有些着急忙慌啊。”沈秋冷穩住手,捏住梅花枝。
小五來不及為自己辯解,吞了口唾沫順氣,就繼續彙報,“禀公主,太子殿下遭遇刺殺。”
沈秋冷一剪子下去,梅花枝沒剪成,直接給自己的手指開了一個大口子,她顧不上傷口,轉過身厲聲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