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雪動作很快,回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想要出門的王半仙。王半仙聽着陳舟雪的講述,緊鎖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
“師父?”陳舟雪從王半仙的神情中也知道事情不大妙,語氣也不禁沉重起來。
“鶴雲觀的古籍裡确實有記載,但問題是,這算得上是非常隐秘的禁術了,知道的人寥寥無幾。”王半仙踹了一腳站在旁邊的葉無非,“葉小子,你知道嗎?”
葉無非無辜地看向王半仙,搖了搖頭。“我哪裡知道的了,藏書閣都進不去的。”
“師父,再隐秘的術法隻要出現在世上,就不能保證知曉他的人究竟有多少。我們這裡有記載,别的地方也自然會有。”
王半仙沒有接陳舟雪的話,但他知道陳舟雪說的事實。
冬天裡山上的樹雖然還是綠色的,沒了小蟲子的叽叽喳喳,感覺少了一份活力,多了一份肅殺的感覺。凝重的氛圍在三人之間蔓延,王半仙自顧自地轉身回了鶴雲觀,隻留給了陳舟雪和葉無非一句話。
“你們等着,為師回去看一下。”
遠處的山巒隐沒在灰暗的天際,輪廓模糊,仿佛與天空融為一體。偶爾有幾隻寒鴉從枯樹枝頭掠過,發出嘶啞的鳴叫,聲音在空曠的河面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菩提城外,行人稀少,偶爾有人匆匆走過,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他們的身影被拉得極長,映在冰冷的石闆路上,仿佛與這凝重的冬日融為一體。
“有意思。”沈秋冷讀完柳疏妄的信,将它随身丢進了庭院中的一盞燈火裡,“是該會會咱們這個許大人了。”
柳疏妄那日離開公主府後人就不在菩提城了,而沈秋冷想要了解許思遠,最好的途徑就是柳疏妄。于是她便差了飛雀閣的人去傳信,柳疏妄回信也回得很快,這封信裡面還包含了一個讓沈秋冷有些吃驚的消息。
許思遠曾經深愛過楚佳佳,而當年楚佳佳為了沈秋冷的外祖父楚明鋒,選擇了假死脫身。這樣在許思遠的眼裡,便是他愛着的那個人死在了他最愛她的那一年,雖然到如今許思遠有了自己的妻室,待他們也很好,但他依舊記挂着楚佳佳。
無他,隻是沒有辦法割舍掉楚佳佳。以至于現在一眼看見沈秋冷,就能看得出來她像誰。
沈秋冷和杜晚景站在庭院中央,影子被拉得修長。杜晚景身着青灰色長袍,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他眉頭微蹙,目光沉沉地望向對面的沈秋冷,聲音低沉而緩慢:“秋兒,這件事你要掌握分寸。把握的好,就是讓許思遠助你一臂之力,把握地不好,就是柳家和楚家的欺君之罪。”
杜晚景的話絕對是有道理的。楚佳佳到底是不在了,許思遠的愛這麼久還剩下多少也根本沒有辦法去驗證,如果沈秋冷貿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一來許思遠不一定輕易就能相信,二來如果許思遠為了自己一家,将這件事上報給朝廷,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嗯,我知道的。”沈秋冷的衣角在風中輕輕擺動,“這件事自然是随着外祖母去了,我斷然不會挑明,隻是想要利用一下他的那份挂念罷了。他隻要心中還有一點對外祖母的感情,終歸是好解決的。”
“對了,最近查到的事我還沒有告訴樓衍。還好北域最近依舊很是穩定,北蠻并沒有什麼多的動作。”沈秋冷伸出一隻手,不知道在觸摸些什麼,“阿雪的動作應該很快,等他回來之後我便再傳信去北域。”沈秋冷輕歎一口氣,“我希望的是他能帶來不是什麼太糟糕的消息。”
“還能糟糕的哪裡去?”
杜晚景的話一出,沈秋冷就笑了。是啊,他們都在猜北蠻在研制的是能控制人心神的東西,還能有情況比這更加糟糕嗎?
“那便期望着他能帶來解決的法子吧。”
“那個王半仙,看起來人有些不着調,但絕對算的上靠譜,還是可以相信的。”
“能得到阿景的肯定,那我自然要相信了。”沈秋冷聳聳肩,“總感覺這最近來了江南,遠離了盛京的那些人,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不用每天多一些讓人心堵的事。隻是心中很是忐忑,覺着現在像是暴風雨前的片刻安甯。”
杜晚景朝着沈秋冷走近了一步,寬大的身軀為她遮蔽去一些風,“前面發生的那些事我們都完全沒有防範。而現在經曆了這麼多,幾乎已經對對方知根知底了。雖然說沒有辦法直接規避,但已經能找到方法去解決。這麼算下來,我們未必是劣勢方。隻是,”杜晚景略作停頓,“你要想清楚下一步棋究竟怎麼下。”
沈秋冷對上杜晚景的眼,“你擔心我的選擇可能會直接導緻我們全部崩盤,滿盤皆輸。”
杜晚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你細想想,你身為皇儲,一方面要保證自己,另一方面要保護的是國家。而偏偏現在這兩個都是頭等難題放在面前。”
“内憂外患,自然先要平定内亂。隻要皇後一黨還在盛京有着話語權,我就沒有辦法放心把後背交給他們。北域隻要再對上北蠻,皇後和邯州再一配合,大煜就會不複存在。”
“但是你還是打算先去北域?”杜晚景從沈秋冷的眼裡讀出來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