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誅松了口，瑤光他們卻不敢入座。

天玑性子冷，定定的站在角落動也不動，瑤光有些為難，也不大願意入座，開陽天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覺得不妥。

開陽抱拳，“主上，陛下，屬下身份卑下，不敢同桌。”

有開陽領頭，幾人也都有樣學樣的行禮。

“他們既不願意來，你就好好吃飯，不要亂動。”李明誅淡淡道。

程策頓時焉了下去，磨磨蹭蹭的用餐，臉上就差寫着“我不高興”四個大字。

李明誅視而不見，氣氛沉默詭異到二人用完晚膳。

門外一名小厮推門而入，在李明誅面前跪下，“主上，戶部尚書派人前來邀主上明日赴宴。”

“什麼宴？”

李明誅微微挑眉，有些意外，祈松是丞相黨，如今這麼光明正大的邀她參加酒宴，她自然不會傻到認為是那晚自己随手的救命之恩讓他良心發現痛定思變了。

“報答主上對尚書府的恩情。”

李明誅微微眯眼，還未說話，程策便突然開口拒絕，“告訴他！朕不許！”

程策皺着眉，極其不高興的跟跪在地上的小厮道，然而小厮并未起身，隻當程策不存在。

因為他來自蒼梧，隻聽命于李明誅。

“不許去！”程策轉頭看着正在思考的李明誅，見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絕，更加生氣，臉頰都紅潤了不少，他提高聲音，“不！許！去！”

李明誅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思索片刻便道，“去回話，明日一定到。”

小厮得令，起身離去，屋内氣壓更低，更加安靜，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李明誅！”程策咬牙切齒，“你明日不許去祈松那裡，你若敢去，我就殺了他！”

“趙常德，陛下來帝師府多久了？”李明誅為自己倒杯茶，不輕不重的問。

趙常德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連忙回道，“回大人，陛下是三日前夜半到帝師府。”

“趙常德！”

趙常德将頭埋的更低，瑟瑟發抖不敢應程策的話，隻得一個勁兒的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開陽天樞見狀況不對，悄無聲息的又跑回房梁上，其餘人都是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心中暗暗期盼兩人快些和好。

然而事與願違。

“程策，你發什麼瘋？”李明誅聲音徹底冷了下來，臉色陰沉冰冷，連一向面無表情的天玑都忍不住變了臉。

“李常德，現在帶陛下回耀紅宮，近日京都不太平，不許讓他出來。”李明誅冷冷的看了程策一眼。

少年帝王氣的呼吸不均，臉色愈發蒼白，坐在床榻邊，因為剛剛的激動而散落的頭發有些淩亂，眉眼間滿是憤怒。

“回去準備祭界典，不要再來帝師府了。”李明誅下了最後的逐客令，起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等關門聲響起，屋内隻剩下趙常德的求饒與磕頭聲，程策突然沒了力氣，目光仍舊盯着李明誅離開的地方，連聲音都輕了許多，“滾出去。”

瑤光有些不忍的拉走地上的趙常德，屋内跪着的宮女太監也随着瑤光與天玑一同離開。

開陽天樞從屋頂跳下來。

開陽有些不忍心看到程策現如今六神無主的樣子，“陛下？”

天樞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臉為難的沖她搖搖頭。

開陽猶豫片刻，還是将天樞的手拍開，一臉深沉的點點頭。

得哄。

“陛下，主上都已經言明不會對祈漾另眼相待，您為何還要生氣？”開陽試探性的問。

見開陽執意要哄，天樞在心底默默歎氣，随之也問，“陛下，屬下從跟着主上到現在也有快二十年了，從未見主上對男子有異樣情感，而且主上已經明明白白說了隻是覺得祈家那小子不正常，調查調查而已，您怎麼這麼大反應？”

她二人從程策出生就跟着程策，程策的禮儀書法騎射等大多數課都不是名義上冠着帝師名義的李明誅教的，李明誅總是很忙，沒有空閑教導他，于是這任務就落到她二人身上。

也算是在眼皮子底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二人也都将他當自己人，終歸不忍心看程策與李明誅産生隔閡。

“開陽，天樞，你們不懂。”程策突然笑了，笑意不達眼底，“感情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今日她不喜歡那人，難道你們能保證明日，後日，以後她都不會對那人動情嗎？”

開陽天樞一下被他問住了。

“早知道就不開解他了，這小子伶牙俐齒的說不過他呀！”開陽有些懊惱的小聲跟天樞嘀咕。

天樞涼涼的看她一眼，“你才知道嗎？”

藥香萦繞在程策鼻尖，是李明誅身上常年都有的，帶着苦澀的藥味，程策指尖在床榻上有兩下沒兩下的點着，屋内一時間又沒了動靜。

許久，程策才笑出聲，“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