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日日收着二金,每次相見都喜笑顔開了起來。像是供着金主奶奶一樣,迎着沈虞在每日的亥時,進蘇木的大單間牢房,能呆的時間亦越來越久了,甚至有時會呆到牢内歇寝。
蘇木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臉頰似乎還胖了一些。
“虞兒,真吃不動了,我都快成了你養在欄裡的豬了。”
石頭捂嘴忍笑,沈虞慎道:
“你傻啊,你不會吩咐牢頭給你換換嘛!想吃啥直接跟他說,每日一金的夥食費和房費,他都不知道還要剩下多少,你再說一個想吃點清淡的,他更開心了去。”
“就你聰明。”
蘇木刮了下沈虞的鼻頭,接着說道:“這都有二十天了吧?我記着好像是有二十天了。你們要不要悄聲去尋我舅舅問問?兵部侍郎林蕭延。”
“尋過了,我們來京的第一日便去尋了......隻是......被林府的小厮攔了。”
石頭哀怨中帶了一點憤怒。他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報了蘇木的名号,都會被阻擋門外。
“許是怕受牽連吧。畢竟軍饷之事,直接牽扯兵部,怕是被人拿了把柄,說是同流吧。”
沈虞替林蕭延解釋着,同時亦是怕蘇木傷心,自己的親舅舅都置他于不顧。
不過是,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亦沒有絕對的壞人,隻是站在不同的立場,做不同的事罷了。
蘇木覺得沈虞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他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牢頭手上拿着一個蘋果,啃着就走了過來,神秘兮兮的對他們說道:
“聽說,蘇公子很快就要放出去了。”
“真的?”沈虞雙眼閃着光亮。
“小的也隻是聽說,說是查清楚了,蘇公子應該是冤枉的,現在正在走文書流程呢。”
“那太好了。”石頭道,
那牢頭說完,似乎又有些遺憾:“可惜你們走了,我就收不到......”說着用手比劃了一下,又“嘿嘿”了兩聲。
蘇木算是他的财神爺了,這個大單間牢房,是他專門留着用來給一些使銀子的囚犯住,雖說經常會有,但是像沈虞這樣大方的不多,得遇上大家才有,但是大家的好處費一般也落不到他的手上,上頭一聲命令,他也就是個照辦的。
還有這每日一金,望月樓的飯菜伺候着,更是少見。要知道他那位居六品的大伯子一年的俸祿也才百兩銀子。
想到這裡,牢頭戀戀不舍的望着他們,給他們打開了牢門,并好生送了沈虞他們出去。
還不知道這位蘇公子能在這裡住多久。牢頭也在等着上頭的命令。
沈虞和石頭有預感,這時間應該快了,所以這兩日他們開始在街上逛了起來。
“石頭,給玉靈挑個禮物回去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
石頭難為情的說:“我不知道應該挑什麼?虞姐姐幫我選吧。”
“嗯......”沈虞想了好一會兒,想給她選個可以随時傍身的,這兵荒馬亂的,但是又不能太紮眼。
“我們去給她選塊玉扣吧,可以随身戴着的。”
說到玉扣,石頭突然想起來,先前小公子給他的那塊平安扣,他竟然一直忘了去取,忽地拍起大腿:“哎呀!”了一聲。
沈虞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覺得虞姐姐想的太周到了。”
石頭不敢說,怕那是小公子送給周氏的新婚禮物,怕沈虞聽了傷心。
他們二人進了一家翡翠行,東挑西選,終于給玉靈選了一塊冰透幽綠的玉扣,并吩咐掌櫃的編上紅繩包好。石頭将它揣進懷裡,心滿意足的回了客棧。
又過了幾日,果然如牢頭所說,雍北将軍的審判下來了,判書已經送到了大牢,次日他們便可将蘇木接走。
這幸福來的簡單,亦漫長。
好在,這一路,沈虞都陪在蘇木身邊。
“終于放你走了。他們叫我們等,卻沒曾想,竟然足足等了一個月。”
沈虞是開心亦是埋怨。埋怨這世道總有不公的地方。
“嗯,沒事。這不是好好的麼。”蘇木安慰着她,他也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遭此一難,但好在,審判結果是公正的。
“明日一早,我來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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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虞帶着和石頭提前在京城買好的新衣裳、新靴子,來到了牢房,最後還是一分沒少的塞給了牢頭二金,道了一聲“辛苦”。
牢頭和沈虞同時轉過身去,蘇木換上了新衣新靴,三人走出了牢房,牢頭送到門口,見石頭站在一輛馬車前。
“小公子,我們雇了輛馬車,明日我們便回遼城。”
蘇木感慨沈虞的細緻與周到,可沒想到更細緻的還在後面。
馬車大約行駛了一刻鐘,停在一間豪華的浴樓面前,蘇木驚訝:“這是幹什麼?”
“給你去去塵。牢裡的塵。”
石頭笑嘻嘻的說道:“我跟虞姐姐這兩日在這京城裡轉了許多,發現京城裡竟然有人能幫着搓澡。這可太新鮮了,想着小公子出來,第一件事便是帶你過來搓澡。”
沈虞捏着帕子,捂着嘴笑。
“就我一人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