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靈心裡一松,道:“”趕緊拿上來看看。”
她希望這就是虞姐姐的那張畫紙,按說平日裡應該無人會扔廢紙入這井中。
府裡的兩位公子哥甚少來這後院,何況他們練習書法時,都有專人伺候着,斷不用自己扔廢紙的。
“還有什麼?”王媽面色嚴肅,怒氣被她壓在臉上,如暴雨前的轟雷。
五哥将那揉成一團的畫紙塞入懷中,再用腿左右拔着雜草,仔細查看井底還有何物。
除了一些幹枯木枝,還有一些與泥土混在一起的藥渣。
“還有些陳舊藥渣。”
“一起撈上來!”
王媽低聲怒喝,玉靈趕緊将夥計帶來的布袋子扔了下去。
五哥撿起布袋,将那混着泥土的藥渣盡數撈進了布袋。
确定井下再無它物,便吩咐夥計将他拉了上來。
五哥一上來,玉靈便要了那團廢紙,攤開一看,果然是沈虞為司馬夫人設計的畫稿。
玉靈朝王媽點點頭:“是這個。”
王媽将五哥和兩位夥計遣走,并叮囑道:“此事莫要張揚。”
“是。”五哥挽着圈好的粗繩,帶着兩位夥計離開了後院。
“這藥渣又是何事?”王媽盯着玉靈問道,
“王媽,其實,虞姐姐一直是自己親自在熬避子湯。自那次出血暈厥後......”
玉靈繼續說道:“那時虞姐姐剛來府上,不想聲張,亦是想給辛懷一個改過的機會。再者,無憑無據,不好胡亂攀扯。”
"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叫我怎麼跟小公子交代,你們也......”
王媽本想訓斥一番,想想還是作罷,沈虞自是一片善心,如她一般。
明知辛懷有錯,還是一直在給她機會,不忍将她逐出府去。
可如今,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王媽想起了自己和老爺那中毒的手,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深究。
而是像沈虞一樣,隻因自己的恻隐之心,任辛懷留在府中,繼續作亂。
“罷了,此事我來處理吧。你跟虞姑娘莫要聲張。無論如何,給她留個好名聲吧。”
“是。”
玉靈知道王媽心軟,跟虞姐姐一樣。但無論如何,此事終于有了了結。
酉時,趁府人都去膳堂進食,王媽帶着五哥來到了下廂房,将辛懷留了下來。
王媽環視辛懷的屋内,陰暗雜亂,床褥破舊,一張小床搖搖欲墜。
“把鑰匙交出來吧。”王媽冷冷道,
辛懷眼裡噙着淚,自知事已大,自己該是無處可逃,緩緩将鑰匙交給了王媽。
這是她自己廂房門的鑰匙。
五哥又從鋪下搜出了兩把。
“這又是什麼鑰匙?”王媽明知故問。
“這......”
辛懷撲通跪地,滿臉淚水,再也說不出話來。
王媽望着地上這個她曾經不忍與心疼的可憐女子,放着府中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攀那不屬于她的東西。
人的嫉妒可以使人毀滅,人的善良亦可使人再生。
“今日你便收拾東西離府吧。對外,就說你不小心碎了老爺的花瓶,往後就莫再想着蘇府了。”
她忘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隻留辛懷在地,悲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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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虞坐在桌前,長歎一口氣,雖然她并不希望如此,但是事到如今,亦隻能如此。還不知往後,辛懷在外,會過上怎樣的生活。
玉靈撥弄着桌上的茶杯,幽幽的說道:
“虞姐姐,你也莫怪自己,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府裡上下,王媽對她多好,我們對她亦是從未有過什麼,倒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嫉而錯。雖說她伺候了小公子三年,可是小公子愛的是你,這是老天爺給的緣分,她想拿走,斷不可能。”
“玉靈,莫說了,她也是個苦命的,跟我們一樣。隻是走了歪道,希望她出府以後,吃些苦,能長些教訓吧。”
“嗯。還是虞姐姐你心善。跟王媽一樣。”
冬日已到,屋外寒風呼嘯,窗戶都栓的實實的,案台上鋪着那張已經團皺的畫紙。
“沒事,重新再臨一遍就好了。”
對沈虞來說,這次的損失已經挽回了,隻是辛懷再也不能在蘇府這個能給她遮風擋雨的地方生活下去了。
自己的福氣,沒有好好珍惜。
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莫要強求。
強求易折,損福不利己。
正如沈虞對小公子,她從未強求過,隻是順應天命,接受現實。
在正向的努力中默默等待福報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