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進小區,另外一個進了等了有一會的車子,各自離開。
房門關上,濕漉漉的傘放在玄關,梁枝脫下鞋,順勢躺在了打掃的幹淨的地闆上。
玄關的燈有些昏暗,她凝神看着,開始回想自己為什麼會答應丁銳啟去談這麼一場戀愛。
手腕遮住眼睛,擋下了這最後一點光亮。
三個月前,丁銳啟來旭瑞給丁敏送東西,那天丁敏去了稅務局,吳盼也打了外出卡,是梁枝接待的他,她沒有忽略丁銳啟眼中的驚豔,第二天一束紅玫瑰送到了辦公室,證實了她的猜想。
從那天起,丁銳啟就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借着來找丁敏的借口經常出入旭瑞,丁敏也說了他幾次,奈何跌入愛河的人沒有理智。
後來,大概是丁敏也被他磨得沒有辦法了,也來遊說過梁枝幾次,最終讓梁枝下定決心的是即将到來的年終考評和一件所有人都沒在意過的小事。
年終考評時,丁敏作為主管會計有一票否決權,梁枝不想去賭這個人心。
另外那件小事,是發生在丁銳啟約她吃飯的時候。
已經連續拒絕了他幾次,再拒絕下去就有些不給丁敏面子,兩個人一起去吃烤肉的途中,梁枝多看了一眼街邊在賣一種小孩子喜歡的編花繩的發飾。
媽媽後來生的妹妹從小嬌寵,很喜歡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她被接過去的時候曾見過,媽媽滿臉寵愛的拿下兩個戴到妹妹的頭上,不住聲的誇着‘囡囡最好看了’。
這種表情,是梁枝從小到大都沒有見到過的。
将人放在心尖上,不求回報的付出,梁枝從來沒有得到過,那一刻,她曾發瘋的嫉妒着妹妹,那兩個小發飾也成為了她情緒的載體,哪怕她已經有了經濟能力,也始終無法釋懷。
飯吃到一半,丁銳啟借口出去,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串這種小孩子才喜歡的發飾。
明明是最為普通的讨好手段,在這一刻卻讓梁枝恍然,或許她缺失的一部分會有人給補上的,她也可以成為别人最珍視的寶貝。
這種念頭其實是卑劣的,但空缺了一部分太久的梁枝固執的想要抓住身邊一切可以彌補的東西,最終在兩個星期後,她與丁銳啟确定了關系。
丁銳啟的工作特殊,是需要在滬市和工廠所在地兩邊跑,所以也給了梁枝适應的時間,為了彌補丁銳啟,她表現的格外溫順,基本有求必應,收斂起自己的尖銳,成為丁銳啟想要的人。
這一切她不可能告訴程清淮。
哪怕他那雙洞徹人心的眼睛早已經發現了端倪。
隻是今日那個視頻中出現的女孩聲音讓梁枝察覺到了些什麼,但是她可以忍。
沒有吃過糖的小孩一小塊就能滿足很久,除非她已經長成了貪心的大人。
……
許是因為視頻有些心虛,丁銳啟在這個周末趕回了滬市,并且告訴梁枝可以陪她多呆幾天。
旭瑞剛剛并入乘勝集團,梁枝有些忙,但丁銳啟不在意,特意去找程清淮要了張門禁卡,準時準點的在園區門口的咖啡廳候着,就連吳盼都戲稱丁少成為了二十四孝男友。
丁敏有來問過,要不要跟丁家的長輩見一面,她對梁枝成為她侄媳婦這件事十分滿意,畢竟同一條船上的人才能算是親人。
這件事丁銳啟沒提,梁枝也樂的保持現狀,輕飄飄的把皮球丢給丁銳啟後就對這件事避而不談。
這天下午,梁枝準時下班,微信裡丁銳啟已經在門口的咖啡廳準時報道。
她跟吳盼告别:“盼盼,我先走了,丁銳啟在等我了。”
還剩下一點工作的吳盼揮了揮手:“走走走,快走,看到你們秀恩愛的就煩。”
拎包離開,恰好天邊的晚霞落在乘勝集團辦公樓的外壁上,格外的絢爛。
乘勝周邊配套設施完善,除了上下班的路程會比以前遠個幾站外這裡幾乎沒有缺點,離開了高樓大廈,來到郊區,空氣都清新了不少,梁枝的步子輕快,走到咖啡廳外,透過玻璃牆,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對,兩道。
程清淮今日穿了較為休閑的淺藍條紋襯衫,沒有往日那麼死闆,随意配了條深色的牛仔褲,頭發随意的抓了抓,露出光潔的額頭與精緻的五官。
與他站在一起的丁銳啟看起來就要遜色一些,他穿着奢侈品品牌最新推出的昂貴套裝,頸間和手上還帶了些配飾,一看就是用了心思,隻是這裝扮模樣單拎出來看還好,與程清淮擺在一起,就有些高下立見了。
梁枝頓了一下,推開了玻璃門。
“枝枝!”
程清淮指了一下才讓不知道在說什麼的丁銳啟回過頭來招呼她,梁枝順和的站到他身旁跟程清淮打招呼:“程總。”
“你怎麼還這麼客氣呢?”丁銳啟牽起梁枝的手,“下班時間就别叫程總了,跟我一起叫清淮哥?”
程清淮分神落在梁枝那被握住的手上,耳畔卻在期待着梁枝會不會叫一聲哥哥。
梁枝沒接這個話茬,“待會我們去哪?”
丁銳啟:“哦對了,清淮哥說小溫總今晚有個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
沒有等到這聲哥哥的程清淮有些遺憾,他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神情有些散漫:“既然弟妹也來了,就一起吧。”
這是他第一次當着丁銳啟的面叫弟妹。
梁枝卻升起了幾分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