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漱想了一想:“現在還不算太遲,你要在堂上說你沒有殺人,剩下的由我來解決就行了,我跟荷碩,你會選擇信哪一個呢?”
武杞杞一驚:“仙子姐姐,你知道兇手是誰?”
殷漱點了點頭。
“是誰?”武杞杞雙手撐枷:“我當然相信你的,要是我真去無底牢,我就再也見不到老倌了。”
押兵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信我,”那一隻蠛蠓飛走了,飛向方才的衙門。
奉神節将至,城内重重忙碌。
赤光映頭,黑色衙門,像一頭削着尖牙的的兇獸。兇獸的門頭設一驚堂鼓,驚堂鼓下是硬竹立起來的杆。
渡厄星君上次過來,倒沒碰見此地的衙門審案,察看衙門下的陰影,卻也能猜出幾分衙門的運行,有人依着法度管束這裡,也沒什麼不好。
殷漱落地轉頭,瞥見渡厄星君,舍然大喜轉而非常發愁。渡厄星君也看到了她,眼中一頓,衙門口的人流不停地散開了。她想到姑姑為期不遠的婚事,不覺想蹚着人流過去算了,她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引起渡厄星君的極度厭惡呢?雖對歡都熟起來了,街邊店鋪、高山水舍,都進過門呢!可是眼下,也攢不出壞主意。
有了!
兩人沿街前行,一幢一幢色香俱全的酒樓茶肆映入眼簾,不時傳出客人的鬧腔。
她一面走,一面望,忽然停在路邊了。
有一個穿着棉衣的男人在街上擺一車黃色的糙布,賣榴蓮辣條。
鹹甜臭辣香…榴蓮和辣條…做成一個口味…在肚子裡相遇…她沉默了。
形成通透,狀似琥珀的辣條給他接接風?給她壓壓驚?
渡厄星君瞥一眼,會選擇在路邊擺攤的食物,大抵來處不淨,做法不淨。
榴香師直接高喊:“想吃榴蓮的都來解饞了,榴蓮味辣條,辣味更上頭。免費品嘗,包吃包送。”
這樣的美食,殷漱怎能不安排上?她來到攤子前,開始嘗鮮計劃,會不會賣得很貴啊!
“老闆,給我一份。”
“好嘞!”
“免費嗎?”
“是嘞!是嘞!”
她把吃一頓,便回身道:“渡厄星君,快來嘗嘗這是什麼味道啊。”
她一頭吃着軟糯有嚼勁的辣條,一頭噴出榴蓮的氣味。
渡厄星君眼中一嫌,看一眼她吃得上頭的榴蓮味辣條,沉着聲說:“你是堂堂正正的神女,撿着路邊的東西就吃,西子氏就是這般放養你的嗎?”
大姑父呐!
不嘗一嘗,光是想就能想出這個味道嗎?
殷漱捏着手裡的辣條,實在是吃相難看,把粗野的性子都端出來了,當着他的面展示:“渡厄星君,口感非常棒的,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肯定沒有吃過的,不如你也來嘗一口吧!不算白來一趟嘛,對吧?”
她趕不走他,隻好讓他嫌棄她了。
隻是……若是他真的娶了姑姑,那就是她名正言順的姑父了,會不會借機找她清算被诓騙的私仇呢!
渡厄星君後退一步,倒着實受不了榴蓮的俗味。
未來的小天孫妃,喜歡吃辣條傳揚出去倒無妨,隻是,這難看的吃相傳揚出去,豈不是遭諸仙的白眼。西子氏瘦幹,他家的神女的吃相卻像個胖子。他繼而道:“你這般粗魯無禮的吃相,倒是完全不顧及旁者的感受。”
殷漱一聽,更瞪大眼睛,更加張大嘴巴,油嘴裡半天擠不出一句話:“真的做的有點東西啊……你不吃?”
渡厄星君眼眸一垂,視線觀旁的一轉:“嗯。”
大姑父呐,她心裡竊笑。
殷漱放下榴蓮味辣條,兩手抓了抓他的胳膊。
渡厄星君臉色一嫌,嫌棄得厲害。
殷漱心裡暗喜,終于又擺了他一道,隻是感慨一聲:“好吃。”
她喜歡新奇的口味,還在路邊,遂放開了吃。
渡厄星君第一次見一個神女吃路邊攤子上的垃圾吃得這樣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她吃完了,甚至往自己身上扒油。
呃……她在西荒大洲就是這樣以身作則的嗎?渡厄星君真的是長見識了,允許他悲一下。
殷漱往前走了,盤算着怎麼出洋相,東看西看,光看不行,反正得敗壞姑姑的品德了。
渡厄星君跟着她,她又中意什麼新活兒了嗎?幸好,這一次他把小私産帶來了。為免驚動邊庭裡打理自己私産的理财仙官,他隻是把年少時傳授小仙法術才積下的五六塊脩金帶來了。
不過,她看上去也不需要他的接濟。
殷漱不管他想的是什麼,悶聲想壞事,倒是又憋出一個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