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他的質子身份,而是因為她記得他背叛了史塔克家族,她已經忘記了他是怎麼背叛的,但是她知道他乘羅柏領軍南下的時候占據了臨冬城,并且最後還将臨冬城付之一炬。
史塔克家族的覆滅,席恩·葛雷喬伊脫不了幹系!
正是因此她又如何能毫無芥蒂的和他相處,哪怕現在的他是無辜的,她也當然不會對他做什麼,但是防備之心卻無法輕易卸下,況且平日裡其實依照她的情況也很少能和席恩相處。
“布蘭,過來牽着我一起過去吧!”柯妮莉雅對席恩笑着點頭以示感謝,就轉而呼喚了布蘭,白日在臨冬城外面走總是要多耗些精力,有布蘭指引着能方便許多。
更重要的是這是布蘭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她擔心他無法适應。
或許其實...無法适應的是她自己...
布蘭過來牽着她的手指引着她一起來到了處刑台前,羅柏站在她和布蘭的前面,瓊恩站在他們的身後,遠處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應該是士兵押解着那名守夜人過來了。
不可否認柯妮莉雅有些緊張,她的手攬着布蘭的肩膀,不自覺的磨砂着他的衣服,心跳如擂鼓一般,但是她知道她必須面對。
她的聽力一向很好,在白日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她也能夠以聽覺和羅柏瓊恩比劍,所以此時她可以清晰的聽見走過來的守夜人嘴裡的呢喃,他在呢喃着他看見了異鬼。
那個守夜人也是這麼和父親說的,可父親顯然并不相信,柯妮莉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她也知道此時和父親争辯這個并沒有意義。
異鬼已經消失了幾千年,如今這個大陸上除了遠在絕境長城之外的野人,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異鬼的存在,更何況哪怕證實了他的話是真的,對于父親來說這名守夜人依舊是一名逃兵。
“以拜拉席恩家族的勞勃一世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 七國守護者...”奈德拿起家族祖傳寶劍“寒冰”插在地上,低頭默念着傳統的審判詞,這是從古至今延續下來的傳統。
而宣死刑者須親自行刑,這也是古老的傳統,所以奈德必須親自執行處刑。
柯妮莉雅聽着那些審判詞一句句的傳來,事實上此時她腦子有點嗡嗡的,耳邊似乎有些耳鳴,那些語句像是從遠方傳來的一般,她知道她有些太緊張了。
“千萬别扭頭,父親會知道!”瓊恩就站在莉雅和布蘭的後面,一眼便看出了兩人的緊張,這對于無論是還隻有十歲的布蘭還是身為女孩子的莉雅來說,都有些太過于殘酷了。
但既然她們站到了這裡,甚至哪怕先前父親并不想讓莉雅來這一趟,可事到臨頭就絕沒有退縮的理由,父親也絕對不會允許。
瓊恩的話傳到耳邊,瞬間拉回了柯妮莉雅有些渙散的神志,她閉了閉眼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這樣她就接受不了了,那未來要怎麼辦?
她還妄想改變家族的命運,她拿什麼改變?
“...全境守護者之名,我史塔克家族的奈德,臨冬城公爵北境守護者,宣判你死刑!”
奈德終于徹底念完了審判詞,他舉起巨劍一劍斬下,瞬間人頭落地血液四濺...
柯妮莉雅聽着刀子沒入血肉以及人頭落地的聲音,一瞬間收緊了攬着布蘭肩膀的手,雖然什麼也沒有看到,但那些聲音以及空氣裡飄散着的血腥味,都足以在她的腦海裡構築出一個完整而鮮血淋漓的畫面。
她隻覺得手腳一陣冰涼,明明她都感覺不到冷,但那股涼意還是順暢無堵的抵達心髒,她緊緊地咬着下唇平複突然而起的反胃感。
這十三年來,再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讓柯妮莉雅深刻的意識到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了,也是到了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其實她還遠遠沒有準備好...
原來電視裡的畫面,記憶裡的畫面和活生生發生在眼前的...是不一樣的!
在面前的畫面,是有顔色的,是有味道的,甚至是有溫度的...
但柯妮莉雅也知道...她沒有選擇!
時間如流水飛逝,它對待萬事萬物都沒有任何的情感,隻是公平的流逝着,所以它也不會停下來等着她做好準備,她隻能選擇接受并且莽撞的迎頭而上。
“你們做的很好!”
瓊恩拍了拍莉雅的肩膀,這讓柯妮莉雅倏地清醒,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抓着布蘭肩膀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氣,而布蘭的身子也是那樣的僵硬。
“我們走吧!”柯妮莉雅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輕聲的安撫着布蘭,她撫了撫他的肩膀帶着他轉身随着羅柏瓊恩的步伐向他們的馬走去。
身後的刑場離得越來越遠,但風卻依舊将血的味道送到了柯妮莉雅的鼻端,提醒着她真實到底是什麼樣的。
它絕不僅僅隻是故事裡的三言兩語,也不是電視畫面裡一閃即逝的兩三秒鐘...
它鮮血淋漓且充滿了刺鼻的腥氣,讓人忍不住的心顫發涼...
但柯妮莉雅隻能一步步向前走...
無法後退,也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