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有鳳凰，但龍母可是有三頭龍，她還記得龍母的軍隊有多斯拉克人，那可是戰鬥民族，英勇好戰自不必多說，而且似乎還有一個什麼軍隊，反正都是對龍母忠心耿耿又實力強勁的大軍。

而北境...卻是剛剛才經曆了大戰，所以如此說來，養精蓄銳更顯得尤為重要，北境大軍确實該退了。

這場戰，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能繼續打下去了！

這鐵王座，冰冷堅硬實在不是一個舒适的椅子，還是留給蘭尼斯特多坐一會吧...

畢竟嘛，也坐不長久了！

——————————————————

“簌簌...”

浸了水的粗麻布摩擦着粗糙的石頭地面，昏暗的燭火光芒在大殿努力搖曳身姿，散發着微弱的光輝，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曠幽暗到極緻的大殿裡清晰至極，聲聲入耳，渲染着陰森的氛圍。

艾麗娅腦子裡想着事情，面容淡淡的擦洗着地面，對于“Who are you？”這個遊戲，她至今依舊不得其要領，在與金發女孩玩過這個遊戲的那天，賈昆半夜突襲，然而她給出的答案在賈昆看來，依舊沒有資格成為無面者，于是她重新回到了這個供奉三十幾尊神像的神殿主室。

一切，像是又回到了原點...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的從艾麗娅身前走過，陰暗燭火映襯下的微弱黑影在沾染水漬的石頭地面上一晃而過，艾麗娅倏地從思緒中回神，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微擡頭望去。

是一個衣衫褴褛的男人，他的懷中穩穩的抱着一個瘦弱的女孩，一身的着裝打扮看着幾近于難民。

布拉佛斯的人對于自己所信仰的神都極為虔誠，在這個充滿自由的城邦裡，雖然他們的信仰各不相同，可似乎對于這座黑白之院都有着高度一緻的尊崇，艾麗娅就發現每一個到這裡來的人，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麼般的無聲無息。

男人輕柔的将女孩放在主室中間的水池邊，女孩的頭靠在池邊的石壁上，然後男人回身望向了艾麗娅。

艾麗娅對此正有些不明所以，男人就已然起身向她走了過來，艾麗娅跪坐在地上看着男人一步步走進，緩緩挺直了背，心裡有些奇怪與不解，面上卻未表露分毫。

“凡人皆有一死。”男人來到面前。

“凡人皆需侍奉。”艾麗娅輕聲回答。

“我已經無處可去了。”男人聲音痛苦絕望：“我帶她拜訪了布拉佛斯的所有大夫，花掉了所有的錢，可她還是天天遭受病痛折磨，我隻是想結束她的痛苦。”

艾麗娅怔怔的望着男人兩秒鐘，然後條件反射的轉頭望向四周以及大門處，以往這樣的事情都是賈昆在處理，可今日...

那她...要怎麼做？

艾麗娅又看了看面前靜靜望着她的男人，随後心下很快有了決斷，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向水池邊走去，男人站在原地不曾跟來。

“好難受...”來到水池邊剛剛坐在池壁上，女孩就擡眼望着她，眼神充滿了信賴，聲音氣若遊絲，像是君臨跳蚤巷裡餓了許久的貓，發出虛弱的哀鳴。

“我知道。”艾麗娅用手輕撫着女孩的肩膀，面容寬和包容，像是水流緩緩流淌，滌蕩所有污穢與痛苦：“别怕，我曾經和你一樣，生了大病，奄奄一息，但我父親從沒有放棄我，他愛我，勝過世上的一切，就像你的父親愛着你一樣。”

“于是他帶我來這裡，我父親向千面之神祈禱...”艾麗娅看向一旁的水池，聲線輕柔低哄：“然後我喝下泉水，頓時痊愈了。”

艾麗娅伸手拿過放置在一旁的石碗，輕輕舀起一碗清澈見底的泉水，她用雙手捧着緩緩遞到女孩面前：“現在我已将自己奉獻給了千面之神，想擺脫痛苦麼？”

“喝吧。”艾莉亞的面容透着平靜到詭異的慈悲，如同賈昆一般。

女孩純澈的眼眸望着艾麗娅，然後聽話的低頭将碗裡的水飲盡，女孩的父親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而在主室的大門之外，另有一人正平靜的将一切收入眼底。

那個人，正是賈昆。

小女孩的屍體被帶到了樓下的房間進行梳洗，而為小女孩整理遺容的正是艾麗娅，而也就在這一日，那一扇艾莉亞之前不得入的木門，終于在她的面前徹底敞開。

在那後面，是一個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樓梯的兩邊每隔三米就點燃着數支蠟燭，但卻收效勝微，搖晃的昏黃光影幾乎也要被黑暗吞噬。

艾麗娅跟着賈昆的步伐沿着樓梯往下，中途在旁邊的月門裡，她看到了擡着屍體的人從隔壁的廊道裡走過，她終于知道了這些屍體最終的去向。

他們走到樓梯的最底下，一道沉重的雙開木門被賈昆打開，艾麗娅走進房間，她一步步向裡走，雙目環顧着四周，震撼的神色在眸底閃過。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殿堂，艾麗娅發現自己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它的盡頭，而這個殿堂裡整齊排列着一列列石柱，每一個石柱的柱身至少都有五人合抱般大，每個柱子的底部環繞着一圈燃燒的蠟燭，柱身雕琢着精緻的花紋。

而更加詭異與悚然的卻是石柱本身，每一個石柱上都有着數不清的月門般的小洞，而每一個石洞中都擺着一張人臉，男女老少應有盡有，每一張都各不相同。

“女孩準備好了嗎？”賈昆走了過來，低啞的聲線在這樣的環境下更顯森然：“放棄她的雙目、她的鼻子、她的舌頭，放棄她的希望和夢想、她的愛與恨，放棄一切表明她身份的事物，永不回頭。”

艾麗娅輕撫面前石洞内的臉孔，這是一個婦女的臉龐，她安詳的閉着雙目，像是隻是睡着了...

千面之神...無面者...

艾麗娅在心中沉吟...

“不。”賈昆已然自說自話的搖了頭：“女孩還沒有準備好成為無名之輩。”

艾麗娅轉頭看向他，而賈昆則暗藏深意的牢牢盯着她，低啞神秘的聲音環繞在殿堂之内，淡淡的回音如同擂鼓，敲擊在艾麗娅的胸腔。

“但我想，女孩已經準備好成為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