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顯而易見！
塞外的這些自由民，或者還有...北境！
“他想要什麼，與我無關。”瓊恩凜然昂首：“守夜人超脫于七國律法之外，獨立于任何勢力之外，他想要的，我給不了。”
“但顯然，他似乎并未放棄。”
“事實上，我...有一個想法。”瓊恩斂眉有些猶豫，可目光裡卻似乎又暗含了某種堅定，他擡眸看向下方的校場，微歎了口氣：“一個瘋狂的想法。”
“關于什麼？”莉雅挑眉詢問。
“關于...”瓊恩遲疑了兩秒，才接着道：“自由民。”
“自由民...？”莉雅側頭反問，下一秒閃過一絲了然，她顯然洞悉了瓊恩的想法，遂點了點頭附和，語氣意味深長：“是一個瘋狂的想法，這很困難。你知道這一點，但你依舊想這麼做。”
“是的。”瓊恩點頭，又轉頭看向她：“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莉雅搖了搖頭，神情複雜的看着下方的守夜人們，過了一會才笑着道：“我不是總司令，也不是守夜人，我更不是野人，我甚至都不是一個男人，你知道的，守夜人軍團絕不會有女人存在，所以瓊恩，我無法給你建議。”
“但我想，我至少能說說我看到的。”莉雅話鋒一轉，看了看高聳冰冷的長城，她道：“我在長城之外見過夜王，親眼見過他的大軍，烏壓壓的一片看不到盡頭，人人都說長夜黑暗，但我想那天的黑暗，甚至比黑夜還要漆黑，它會遮蔽一切。”
“它們會來的，一定會。”莉雅語氣肯定，心中沉甸甸的，她轉頭直視瓊恩：“當它們到來，它們分不清野人和七國人，它們分不清蘭尼斯特和史塔克，它們也不會分清拜拉席恩...”
“在他們眼裡，隻有生者...和死者。”
輕飄飄的話語，卻堪比千斤重。
“我知道...”良久的沉默之後，瓊恩緩緩低語，眼中堅定更甚，他深深的吸進一口冷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次肯定道：“我知道！”
是的，當它們到來...
一切都将颠覆，不會再有任何其他！
隻有生者和死者的戰争！
“嘛~~”莉雅歎了口氣，聳了聳肩：“總而言之，至少現在還沒來，現在的我隻想喝點酒！誰知道未來會怎樣呢？”
“你知道的！”莉雅挑了挑眉：“及時行樂！”
此時的她，才真的是更應該要及時行樂呀。
“你是對的！永遠。”瓊恩無奈的笑了，搖了搖頭打算換個話題，他轉眼睨向下方的玖健，意有所指的擡了擡下颚：“那個小子，看你好久了，不打算和我說說怎麼回事嘛？”
“那個小子？”莉雅奇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頓了頓。
是玖健...
“沒什麼好說的。”過了幾秒，莉雅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淡然平靜道：“隻是一路同行護送布蘭罷了。”
“Come on！莉雅！”瓊恩的笑容滿是調侃，戲谑道：“你可騙不了我！”
“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欺騙你。”莉雅皺眉，義正言辭的否定。
瓊恩的目光落在柯妮莉雅身上的墨綠色鬥篷上，完全不在莉雅審美範疇内的醜陋蜥獅紋樣，以及那有些陳舊不堪的面料，問道：“那你身上的鬥篷怎麼回事？嗯？”
莉雅愣怔了兩秒，抓着欄杆的手緊了緊，輕輕捏住那墨綠色鬥篷的一角，而後才聲線平直的道：“當時情況特殊，我衣服壞了，總是不方便的。”
“可不是這樣的，嘿，莉雅！”瓊恩搖頭，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從小到大，穿過幾個人的衣服？”
“父親、母親、我、羅柏以及珊莎，對吧？”艾麗娅和布蘭他們則是年齡和身段與莉雅不符，自然不曾穿過，瓊恩饒有興緻的一一列舉，後又說道：“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去狼林騎馬，跑過溪流時，水濺濕了你的衣裳，羅德裡克爵士就在你身旁，你都沒有披上他的鬥篷，不是嗎？”
那時她一身白色衣裙，又很輕薄，沾了水之後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總是不便利的，而那時她硬生生忍着到了羅柏身邊，而後披上了羅柏的鬥篷。
羅德裡克爵士從小看着莉雅長大，又教莉雅練劍，難道不比玖健更熟悉得多？
莉雅的潔癖有多嚴重，瓊恩心知肚明，所以在看到莉雅身上穿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衣服，他才會這般震驚又肯定其中的蹊跷。
莉雅轉眼看向樓下，卻恰恰與玖健的目光相對而視，他們靜靜互望，莉雅不由晃了神，幾秒之後她率先轉移視線，臉色卻并不算是好看，她直視瓊恩，鄭重而又肯定：“你想多了，隻不過是人都是會變得，我如今的潔癖好了很多，僅此而已。”
“畢竟...在奔流城時，我還抱了艾麗娅呢！”莉雅又着重強調：“還是渾身髒兮兮的艾麗娅。”
莉雅看似淡然而又鄭重其事的解釋，似乎并沒有打消瓊恩的猜測，但他也體貼的一笑而過，不再多提，莉雅因此不知為何莫名的覺得松了一口氣。
真是怪異的感覺。
“你說起這個，倒是提醒了我！昨天回來到現在，我還沒來得及打理自己呢！”莉雅正要轉身離開，卻又突兀的忍不住補了一句：“順便如果可以，就麻煩我親愛的哥哥幫我準備一套新的衣服，如此，我就可以脫下這個礙事的鬥篷了。”
“......”瓊恩頗有些哭笑不得，玩笑般的微微俯身行禮道：“我的榮幸，小姐！”
莉雅昂首輕笑算作回應，便轉身向她昨夜休息的房間走去，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從一旁樓梯走上來的玖健。
玖健目光灼灼的望着莉雅，而莉雅則輕點了個頭，便目不斜視的從他身側擦肩而過，玖健呆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難忍失落，卻也隻能轉身離開。
而就在這時，走出幾步遠的莉雅卻是突然旋身，沉聲道：“等等！”
玖健眼睛一亮，飛快轉身看向莉雅，欣喜的情緒沾染上眼角眉梢，幾乎壓抑不住，莉雅見此不知為何卻是停頓了一下，她站立在遠處，目光難得的有些猶疑。
但下一秒，她還是走向玖健，又擡手将系在脖頸間的繩結解開，鬥篷順勢滑落而下，她擡手接住遞給玖健：“這個，還給你。”
“這段時日，謝謝你的鬥篷。”
剛剛才綻放在眼角眉梢的花兒，瞬息之間再次枯萎凋零。
閃爍明亮的光，也漸漸湮滅...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
大抵如此。
愛情，真是一把磨人的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