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東京淺草郊區,一場盛大的宴會在燈火通明的宅院中舉辦。
今天這場鴻門宴會有什麼結果,沼田剛次郎在來之前就和紅訣有所讨論。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宴會定會發生沖突,而那些想要鏟除沼田家族這顆釘子自己又不想沾上一點污泥的,不外乎是借他人之手,隻要行刺的人不是他們自己的人,他們就可以說是沼田家族自己招惹的敵人。
玩得再黑一點,便是一窩端了,将行刺之人的名頭按在目前與沼田家族漸行漸遠的渠口組,或是産屋敷家族代代所斬滅的惡鬼,這兩者頭上,既合情合理,又能一舉兩得。
“産屋敷已經查出了一點蹤迹。那些找事的家族,無一例外都與惡鬼有所聯系。”沼田剛次郎來時坐在車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話畢又自嘲地說了聲,“啊不,位于這東京中心區的富貴家族的主事人,都知曉惡鬼這一存在。”
“隻是利益的天平,讓他們視而不見罷了。”
沼田鳴聞言沉默,今天特地裝扮一番的他變得正經了些,抹了發膠的頭發油亮整齊,“大哥不也說了,這夜也是我們的機會。”
那些人能想到的東西,産屋敷耀哉和沼田剛次郎這兩名狐狸當然也能想到。局中局,這場鴻門宴,誰是最後的赢家,誰也說不定。
“你說得不錯,他們想要殺我們,沒那麼容易。”沼田剛次郎看着窗外不斷飛馳的景色,幽幽地補充了一句,“宴會嘛,得人越多越好。”
聽着沼田兄弟的低語,紅訣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主公大人他們的謀劃他不了解,不過今夜,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皮底下傷到沼田兄弟兩人,這是他的任務也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月色高升,空中的弦月在雲層中若隐若現,屬于惡鬼的狂歡時刻,悄然到來。
紅訣和沼田兄弟到的時候,宅邸大廳已經彙聚了不少人。今日紅訣換了一套更為低調的黑色武士服,但不論做工還是布料,穿起身來都要比之前那套更為舒服。
武士服的背後,還繡有産屋敷家族的标志,紫藤花的圖案用紫色的繡線點綴在衣服上,走動間低調又不失風采。
今日的紅訣不是作為沼田家的武士進場的,沼田家武士這一身份,起先就是為了避開那些家族打探的耳目,讓紅訣可以順利進入到東京淺草區域内。
依沼田鳴的話來說,隻要證件齊全,那些找事的沒有證據在明面上揪出問題,就算他們知道紅訣根本就不是松田滋這一身份也依舊會放行。
這是屬于他們之間默認的明面規矩,當然,這也代表了,如果那些家族能将那些腌臜事辦得滴水不漏,那麼就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錯處。
在宴會外的登記處,紅訣等人的武器也被收繳了。宅邸的外廳是有安保的,但進入内廳,進去的所有人都要進行檢查,紅訣三人也不例外。
面對工作人員收繳武器的要求,紅訣沒有抵觸,這是在來之前沼田剛次郎就已經說明過了。
沼田剛次郎在前,紅訣和沼田鳴跟在他身後進入内廳。與外廳不同,内廳的規模雖小,但站在廳内的人都是身份不低。沼田鳴平日一起玩的少爺小姐們都在外廳載歌載舞,内廳多的是觥籌交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交談的人。
依紅訣的話來說,各個都有沼田大哥身上的氣勢。
一進入内廳,沼田剛次郎就率先揚起标準的笑容,笑着朝站在中央正一臉嚴肅的老者走去。他身後的沼田鳴和紅訣也跟了上去。
走動間,紅訣能明顯感到有不少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特别是背後的花紋上。目光中更不乏惡意的打量,他都循着一個個看去,卻隻得到那些人看似友善的舉杯。
一旁的沼田鳴拉着紅訣小聲嘀咕,“看見和我大哥交談的人沒有,那是我大哥叫來的外援。”
沼田鳴指了指那名嚴肅的老者,他身邊還有一位溫婉的女伴,雖發間有了幾縷白發,但臉上風華不減。
“山下那些家族今夜看到那位大人來肯定吓了一跳,不枉我特地招待了工藤那小子幾天,搭上線把他爺爺叫了過來。”沼田鳴暗自笑了幾聲。
今夜的宴會是慈善性質的舞會,邀請函的發布都是看主辦方的心思,不過這種半年一屆的宴會,高層的那些大人物都不會親自過來。
山下他們挑這個宴會也抱有這樣的心思,一次主辦方不是他們的宴會,以及有不在意的小家族做旁觀人,一旦出了什麼差錯也在可以處理的範圍。
不過沼田剛次郎防了一手,拉來了幾名德高望重的高層人物。直接把山下他們架在的火爐上烤,他們要不計劃完美,将自己栽得一幹二淨,不然稍有差池,那些明面上的證據更是擺在明面上,一清二楚。
而被沼田家族邀請來的工藤老爺子不清楚這場宴會的性質嗎?不,他自然知道,沼田家族和山下他們的沖突在這段時日已經鬧了太久了,一時的助興可以,長久将東京淺草攪得不安甯,就失去了限度了。
沼田鳴循着紅訣的視線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山下那些人強裝鎮定的臉色,“你感覺真敏銳,立馬就找到那些人了,厲害。”
沼田鳴小心翼翼:“怎麼樣,有沒有鬼的存在?”
紅發少年沒在意同伴的靠近,他的眼神在四周掠過,也不忽略二樓的長廊處。他平靜的眼神一寸寸看過内廳的每個角落,不動聲色地将所有人的身份特征都暗自記錄下來。
“有。”
紅訣收回眼神,平靜地回了沼田鳴的問題。
剛剛簡單地看下來,這内廳的惡鬼不下十個,都是些換了裝扮的服務生和清潔人員,分布在各個角落。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氣勢不凡的普通人,看架勢應該都是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