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的形象也好,較為面癱的天才形象也好,這些都不是無一郎會跟自己聊的事情。通過紅訣口中,有一郎飛快了解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無一郎的生活。
紅訣也毫不顧及,無論是開心的小玩笑,還是受傷的養病日常,他都不避諱地說。
聊到後頭,有一郎完全沉浸進去了,不知不覺他開始放松起來,話也變多了起來。到最後,他鼓起有勇氣抓住紅訣的袖子,開口說。
“紅訣先生,無一郎很厲害對吧?”
“當然。”
“那也不會那麼容易死,是吧?”有一郎露出難看的笑容,執拗地問。
他聽過的,紅訣與那最終的鬼王碰過面,他是最強的沙柱,也了解鬼王的實力,他想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聞言,紅訣一頓,他看着少年和無一郎一模一樣的霧青色眼眸,看清了那眼底藏着的是不安和恐懼。
“抱歉,我不能完全保證無一郎不會遇到危險。”
“他是霞柱,是天才,但也是人類。”
“但我相信他作為霞柱,作為時透無一郎的實力,他很強。”
“關于這一點,你要對他有信心。”
紅訣真誠地說道,他看着有一郎的臉,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不過我的家人也曾告訴過我。”
“人類的極限所在是從未有過定數的。”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
“不過,我向你保證,隻要我的友人們還有一口氣在,我會和當初一樣,把他們從死神手中搶過來。”
紅發青年的手輕輕落在有一郎的頭上。
“去看看無一郎現在的生活吧,相信你看了鬼殺隊的一切,也會喜歡這裡的。”
不。
時透有一郎深深低下了頭。
我并不讨厭這裡。
他知道自己醒來後的情緒不對,但他并不是時透無一郎所害怕的自暴自棄。
他隻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弟弟會在與惡鬼的戰鬥中死去。
這害怕,一度讓他不知道怎麼和無一郎聊天。
昏迷那段時間,他有意識的時間其實很多,比自家弟弟知道的要多得多。他能聽見自家弟弟定期探望自己的談話,也能聽見那對竈門兄妹對自己細緻的照顧,也包括那名當初救了自己那名沙柱對自己的治療,蟲柱蝴蝶忍和花柱蝴蝶香奈惠對自己的檢查。
在意識清醒的剛開始,他從弟弟的口中知道自己被何人所救,也知道無一郎最終還是加入了鬼殺隊。最開始他氣憤過,擔憂過,想破口大罵過。
但更主要的是害怕,他不怕自己會不會醒不過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弟弟最終會消失在惡鬼的口中,害怕弟弟不再來看他。
然而,久而久之,他也慢慢接受了。
或許是弟弟與自己分享自己晉升的喜悅,與自己分享與同僚相處的回憶,與自己分享自己救了普通人所收到的感謝。
又或許是蝶屋那群人每天在自己面前分享美好生活,關心自己的傷勢等等諸多帶有積極意味的東西。
他漸漸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弟弟很快樂,鬼殺隊的人也很好。如果自己真的永遠醒不過來,自己的弟弟也能活得很好。
自己也許得轉變下态度。
“同情是幫得了人的。”
“同情最後也會幫助了自己”
爸爸和弟弟相信的話并不是完全錯誤的。
“不是所有人接近自己都有所企圖的。”
“也不是隻有天選之人才能幫助得了其他人。”
自己保護無一郎的方式,是錯誤的。
弟弟向自己證明了一切。
正如自己臨死前對佛祖、神明保佑的那般,自己真正透露自己心意的那般。
“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
紅發青年說得對,他該去相信他的,自己的弟弟已經成長到了自己曾經想象不到的地步了。
有一郎的淚水順着臉龐不斷滴入衣襟,他緊緊抱着沖進來的弟弟,将頭埋進弟弟的強壯的臂膀内。
“對不起,無一郎……”
那句在瀕死時,在黑暗中不斷念叨的抱歉,終于還是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