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簡直要氣極反笑。
西海晴鬥前幾個電話都沒打通,無外乎是因為他将他那幾個号碼全都扔進了黑名單裡,或者是不在他的通訊錄裡、西海晴鬥自己又挂得太快……直到他換成了這個号碼,琴酒才明悟過來這個大半夜不知死活一直打過來的人是誰。
半夜被吵醒本來就容易火大,更别說打過來的還是這麼個糟心玩意……琴酒開始思考:能不能在接機的時候直接一槍崩了他?
似乎猜到他現在的心情大概不太美妙,西海晴鬥識相地見好就收,趕在琴酒挂斷電話前一秒又重新開口,聲音輕快:“快要登機了,千萬記得來接我啊,陣醬,等我到了以後見不到你人的話小心我向BOSS告狀——”
琴酒清醒了幾分。
很好,是熟悉的味道——這糟心玩意在歐洲待了那麼多年,還是這麼容易一張嘴就惹人生氣。
半夜四點的天空是全黑的,連星星都見不到。琴酒沒開燈,随手在黑暗裡點了根煙,煙頭的火星明明滅滅,琴酒深吸了口煙,聲音冷而沉:“什麼時候的事?”
問的是他什麼時候确定要來日本的。
他這次回來,是BOSS的要求,琴酒聽出來了。
西海晴鬥:聽出來了,好,他不生氣了。
他就知道。就沒有他搞不定的。
心情瞬間好上不少,連起床的郁火都消散了個一幹二淨——就算睡了将近十個小時,但“起床”這件事對“羽淵千秋”來說本就是一個件讓人不爽的事情,什麼時間起床都一樣。
西海晴鬥笑眯眯地,正準備回答,嘴上卻不受控制地莫名其妙突然轉了個彎:“你猜?”
琴酒:“……”
西海晴鬥:“……”
雖然早就習慣了他間接性不着調的做派,琴酒握住手機的手還是沒忍住又用力了幾分,警告性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羽淵千秋!”
呀,一定是他剛剛還沒睡醒的鍋。西海晴鬥戰略性咳嗽了一聲,“在呢。”
他擡起空出的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仍是輕松帶笑的:“一周之前,那位先生發給我的消息。所以我當然是馬不停蹄地收拾好了就立刻準備回來了。你看,兩個月前我和你說過我還會回去的,沒騙你吧?我現在可是隻告訴了你一個人,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他不提還好,一提到兩個月前,琴酒下意識就想皺眉。
——兩個月前,西海晴鬥曾經悄悄回過一次日本。當然,是在瞞着那位大人的情況下。
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那家夥原本大概是想要瞞着所有人……不,除了已經死了的那個麻煩的女人,雪莉。
甚至他被他發現來了日本,也是因為雪莉。
在沒有那位大人的命令或任務的時候,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到處亂跑,找上他還是為的那種事……啧,當時的那一槍打偏了。
不過如果是别人,琴酒當然不在乎他什麼時候會出現在日本、又什麼時候突然離開,但西海晴鬥卻不太一樣——常年都常駐在歐洲的“君度”,是不應該突然出現在日本的。這是“反常情況”。
所以這次他突如其來的行程……
“兩個月前?你一個人偷偷溜回來那次?”
忽略掉他後半句亂七八糟的話,琴酒很快回過神,問他,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現在會過來?常駐?”
一周的時間,這麼快?
歐洲、尤其是和意大利的那些黑手黨有關的事,可算不上好處理。
“别這麼嚴肅嘛。”和琴酒相比,西海晴鬥的态度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輕佻,笑意從話筒裡傳到琴酒的耳邊:“我這次回來,按照BOSS的意思,大概率也不會準備再離開了。怎麼,羨慕我可以準備回來養老了?”
“但我覺得你大概不行——起碼也要再過個十來年,大概才能再來享受我這樣的待遇?”
一個在歐洲常駐了将近十年的家夥要從此在日本長留……琴酒摸着西海晴鬥一點也不剩下的良心覺得,不管從哪一方面,這都算不上什麼好事——尤其是對于他來說。
琴酒又深吸了口煙,按了按眉心,恍然感覺到了久違的、甚至有點熟悉的頭痛。
“什麼時間到?”他問。
西海晴鬥:“嗯,大概要十六個小時以後?”
西海晴鬥:“咳,畢竟意大利和日本之間可是隔了兩個大洋、将近一萬公裡的距離呢,耗時久點也很正常吧?”
西海晴鬥:“诶,琴酒你居然還沒挂?”
哇,不愧是他的老搭檔——額,雖然是十多年前的——但他知道琴酒果然對他超愛!真是讓人感動的搭檔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