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聲。”男人貼近他的耳朵,氣音道:“很怕?”
元澈很想給他再來一次頭槌。
清清白白站着說話就罷了,他當然不怕,偏偏是這麼個情況,陸九淵還一手壓在他的肩頭。
戚辰看見不多想才有鬼!
情急之下,元澈狠狠咬了他手掌一口。
【陸九淵好感+3】
元澈睜大眼。
身後的人呼吸亂了一瞬,旋即松手,指腹輕輕擦過耳廓。
再回神時,戚辰的腳步已停在了靈官像前。
“世子殿下,您在嗎?”
殿中靜得讓男人心裡升起不妙,好在幾聲窸窣過後,小世子從靈官像後鑽出。
他衣衫不複齊整,鬓角和頸側出了汗,幾縷碎發黏着雪白脖頸,臉頰淡粉,後發略微毛躁。
戚辰立刻用身形擋住了外面的視線,粗糙大掌替少年捋順了頭發,撫平衣襟,恢複端正形容。
“殿下怎麼鑽到塑像後頭去了?”
元澈磨牙,似有些不爽:“無妨,遇到隻小老鼠。”
陸九淵走就走,非要弄亂他的頭發,報複自己咬了他一口麼?
“原來是老鼠。”戚辰吐出口氣,關切道:“老鼠咬人疼,世子下次見了,莫要再追,直喚末将便是。”
元澈連連點頭,握緊手掌,和兵卒一起出了殿門。
離開前,戚辰蹙眉回頭,往殿内回首一眼。
錯覺麼?怎麼覺得有人窺視?
三人回到地方,決曹掾已将數據丈量好,原先寫好的卷宗也要推翻重來。
一想到要加班加點重寫诏報,文吏們面如土色,生不如死。
元澈看完數據,想到什麼,詢問一旁的太守:“自案發以後,道觀内外可有人日夜鎮守,不許人接近?”
太守拱手道:“回殿下,自是有的。”
給宗親上供是件大事,尤其是此番告到了皇帝面前,他就算是想不盡心都難。
元澈思忖了一下,道:“假如沒内鬼,那車金銀……多半還在這裡。”
還在?
不少人相顧茫然,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道觀裡裡外外搜過多少遍了,要是還在,那麼多東西怎麼會找不到?
戚辰和少年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化整為零。”
想到這個可能,男人面容一肅,雷厲風行道:“将道觀裡外封起來,給我搜!”
等院内其他人反應過來,觀外已被團團圍住,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俗話說兵過如篦,當今世道還算安穩,兵卒們無處搜刮,如今逮着個機會,自然不會手軟。
不過多時,搜出來的各種碎金碎銀堆滿了一銀盆。
它們被夾剪和戥子弄成小塊,藏在各種不起眼的角落,連床腳柱子也鑿空了幾根,用來灌注。
最後搜出來半人高的小山,雖未對賬,但約莫大差不離。
贓物出現,後續追查是官府的事,不歸元澈管。
他左右看看,發現暫時沒什麼工作輪到他,便放心地把戚辰留下,自己回了陳宅。
午膳照例是陳家家主陪同,席間,元澈忽然問了一句:“陳公知曉臨州最大的木商是哪家麼?”
陳陵不知有何用意,想了想,道:“應當是城東曹家,此家族三代經商,在木材上下足了功夫,城中大大小小的木材皆要經過他的手,還有好些賣到了京城。”
元澈喃喃道:“曹家麼……”
靈官殿裡,陸九淵走前塞給了他一張紙條。
紙條上所寫,正是“木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