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的時候,許團團就醒了,是被凍醒的。擡眼看,天邊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再看看野木周圍的草地,草葉上都挂着濃重的露珠。
安靜的山林中,突然,從頭上傳來噗噗沉悶的敲擊聲。
許團團吃了一驚,握着劍就跳了起來,身體很習慣地雙手握劍,脊背微彎,兩腿分開,兩腳一前一後站定。
仔細打量下,野木上有一個卵果,正在輕輕地搖動着,聲音就是從卵果中發出來的。卵果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響聲也越來越清脆。卵果同樹枝相連的梗最終受不住,斷裂開來。卵果噗通一聲悶響,摔在了土地上。卵果内的響聲稍作停頓,繼而又響起,越來越大,終于啪的一聲,果殼裂開來。
有一隻白色的小腦袋,使勁地向外擠,三瓣嘴,眯着眼睛,将縫隙越弄越大,最後鑽出來一隻小兔子。它隻有成年男性一隻手掌那麼大,身上帶着透明的粘液,偏偏倒倒地爬出果殼,走不了兩步就摔倒了。身上的粘液以肉眼可見的神奇速度消失。
等到全身的毛都幹了以後,小兔子抖了抖身子,站起來,眼睛也睜開了,居然是寶藍色的。
兔子回頭看見許團團,一受驚,蹦跳着跑進樹林中,消失不見了。
這個神奇的一切皆卵生的世界!
感歎完,許團團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有點不對。現在,很像被冗祐附身的時候,陽子的動作。她可以感覺得,隻要自己踏一步上前,手中的劍就能夠向前方劈下去,這種發力方式應該是這個身體的習慣。
許團團真的很感謝原主,比自己宅廢的身體好多了。
就着這個姿勢,持續踏步上前劈砍的動作,反複一百次,才收了手。雖然肌肉沒有明顯的疲累感,但許團團必須保證,自己的身體随時處于一個良好的狀态。
把剩下的豆飯吃完後,天終于亮了。
配浪城中傳來咚咚的鐘聲,人們起床開始一天的勞作。
那扇厚重的城門,也随着鐘聲慢慢地打開。
之後,就有三兩個人,穿着短打,匆匆離開了城門,走到田地裡,仔細查看起來。即使看不清表情,也可以猜想到,他們的神色絕對不輕松。
許團團收拾好自己,将青銅劍抱在懷裡,走到城門不遠處的兩棵樹下開始等待。站在這裡,能夠直接一眼看到裡府的門。
“一分鐘之後,女主和優香被押送往廬江鄉。”
過了好一會,在一陣喧嘩中,裡府的門打開了。
從内走出了好些人,女主那鮮紅色的頭發,即使在雜亂的人群中,還是特别顯眼。
從橫向的路邊駛過來一輛兩輪馬車。女主和中二少女被押着坐上了車,除了一個駕駛馬車的衙役,車上還坐着兩名看守。
從主道路兩旁的院落中,走出了好些人,就站在路邊,看着馬車駛向城外。還有一些小孩和年輕男性跟在車後,動作像是在投擲着什麼。内心默默為兩位少女喊了一聲疼。
馬車緩緩得同許團團擦身而過,隻能看見兩位少女的背面和衙役的正面,讓許團團覺得挺安心。
經過昨天的一場折騰,許團團可不敢保證,女主要是看到自己,不會大聲喊出來。若被官差發現,許團團就該想哭了。
雖然想抱上女主的大腿,但是被抓住,捆着和女主呆在一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那樣,許團團甯願完全脫離女主的行程。
由于才發生了過海嘯,路面雖然已經幹透了。但,土地并不結實。
馬車走過之後,就留下很清晰的兩道車轍和一排馬蹄印。看看蹄印,還是符合曆史的,并沒有釘馬蹄鐵。
馬不是好馬,并不高大,車還是木質的,再加上五個人的負重,馬車行駛得并不快。
但人家好歹是四條腿,許團團隻是甩着兩條腿跟在後面,漸漸得就看不見馬車的影子,隻能看着車轍趕。
在這時候,許團團意識到,自己的估算有問題,很難能在女主脫離抓捕後,與她會和。速度相差實在太大,暫時,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悶着頭趕路的許團團不知道,她忘記考慮的因素中,最為緻命的并不是速度差異,而是别的更危險的。
而,目前什麼都不知道的許團團,雖然郁悶,依舊可以說是挺幸福的。
走了半天,這可不是虛指。她趁着周圍沒人,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一點多。正在考慮在哪裡歇一歇,就發現路面上多了一排蹄印,每一步之間比拉車的那匹要短一些,蹄印旁還有兩排足迹。
想了想,許團團并沒停下,邊走邊開始啃餅。
“一分鐘之後,女主、優香同郁也會和,一起被押送往廬江鄉。”
劇情出現得挺突然,許團團被噎住了,拼命咽下去後,趕緊收起來,順着車轍往前跑,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别落得太遠。
十多分鐘之後,許團團走到一個丁字路口處。
馬蹄的痕迹分開了,其中之一和兩道足迹走上了小路。
在路口處,車轍的痕迹有一段比較深,還有一些反複碾壓的迹象。馬蹄的印子也是好幾個層疊在一起,看來馬車在這裡停留了很有一段時間。
“一分鐘之後,女主、優香和郁也被使令杵隗驅使妖魔襲擊。”
森林深處,響起一聲比一聲高亢尖銳的鳴叫聲,乍一聽,好似嬰兒在啼哭,細聽又似群鳥和鳴。擡眼一看,森林上方,呼啦啦驚起了一陣飛鳥。
許團團趕緊跟着跑進去。
一段路後,車轍開始不那麼清晰連貫。估計行駛得很快。馬蹄被一片爪印蓋住,幾乎完全看不出來了。看來,出現了大量的妖獸,正在追逐馬車。
一陣低沉得鳴叫聲中,還隐隐能夠聽到女主在高聲呼喊着什麼。
接下來,又是一個男人的慘叫聲,一聲接一聲,尖銳凄厲,不知道經曆了怎麼樣的痛苦,突然又啞然而止。
許團團覺得害怕,可以明顯覺得腿部肌肉在抽搐,身體起伏着,緊緊抓着劍柄的手顫抖着。她試圖用另一隻手,把劍上裹着的麻布扯掉。明明很容易的事情,卻連扯了好幾下,才完成。
然後在一陣馬嘶人沸中,間雜着一個男人的慘叫,混合着妖魔的嘶鳴,在這密不見天日的樹林中,一聲一聲的回響。回音傳來,就像憑空多了一口鐘,正直接罩在許團團的頭上敲,讓她的思維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