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鬼魅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詭異又瘆人。
甯安冷笑一聲,漠然道,“給我殺光,一個不留。”
“是~~~~”甜糯的應聲一并響起。
馮姨還記得那日的場景,她跟着甯安一路走至石洞,甯安周身皆被黑氣掩蓋,十幾條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他一聲令下,大開殺戒。
那是怎樣的畫面呢?
鮮血四濺,四肢橫飛,還有片片飛離的肝髒脾腎,驚叫與哭喊充斥整個禾三村,恐怖的氣氛侵染着每一寸皮膚,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馮姨想吐,腿抖得厲害,走兩步就栽,栽兩次再也爬不起來了,右手拼命拍打着地面,泥塵四揚,為什麼走不了?為什麼動不了?
胃裡一陣翻滾,馮姨“哇”的一聲嘔出了一大灘的苦水,惡心,極其惡心。
那天參與的所有人均殒命當場,石洞門口淨是血紅,如屠夫剛剁完肉的屠宰場,骨頭,肉塊,眼珠與腸胃,都在地上趴着。
血緩緩地朝地勢低的地方朝下流。
聽說有人在屠殺,幸存的人關閉門扉,透過薄薄的窗紙朝外看,有人騎馬載着一人,從村尾幾乎是“飛”向村頭,而後揚長而去。
兩天兩夜,幾乎不眠不休抵達“百花谷”,甯安一躍下馬,将快栽下來的半笙抱至懷中,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石階。
在花園裡巡邏的吳向遠遠的看着人過來,預感有事不妙,汲汲上前相迎。
與甯安已多日未見,吳向一愣怔,還未綻開笑容,被他一身的血迹和懷中之人所駭住,甯安沒空同他叙舊,厲聲道,“顔玉顔谷主呢,快,快!”
“谷主剛睡下,公子,這邊請!”
“來人!快來人!”
整個百花谷瞬間被驚醒,皆陷入一片恐慌與迷茫之中。
顔玉把完脈,退避左右,待門阖上,顔玉才微微颔首,“公子打開了錦囊?”
“事出緊急,在下不得不如此。”
“公子可知,此天香續命露世間罕有?”
“自是知曉。”
“若他日公子有性命之虞,無人來救,無藥可救,當如何?”
“命數也,自認也。”
“你啊……”
甯安掀開衣擺“咚”的一聲跪下,拱拳道,“顔谷主,晚輩感念谷主臨行前贈藥,是為有朝一日遇險,能護住晚輩心脈,不至于身死。可事情皆因晚輩而起,他不過十四歲,不該命喪黃泉,谷主醫者仁心,能否救其于水火,晚輩定感激涕零!”
“咚咚咚”的三聲撞擊後,顔玉連忙扶起甯安,盯着那血紅的額頭,緩緩搖了搖頭,“顔某怎會不救,讓他們給公子準備一套換洗衣物,這一身……”
甯安這才注意到滿是血漬的衣物,早已幹涸結塊了。
一塊又一塊,如同地底盛放的黑蓮,陰冷又詭異,頭一回覺着,不識色還挺好。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門才拉開,顔玉輕籲了一口氣,甯安心底的石頭終是卸了下來。
甯安的目光越過院牆,最終落在遙遠的天邊,皓月當空,樹孤影單,甯安的身影被無限拉長。
顔玉在甯安身邊停住,抓住甯安的右手,兩指搭上去,凝神屏息後來了句,“公子,你走吧!此地……留不住你了!”
甯安強撐起一抹笑意,溫聲來了句,“好。”
“若這孩子問起你,顔某當如何回答。”
“就說……說我已經回家了,莫要挂懸,一切安好,還有,他的工錢給他結了,放在了床頭。”
甯安退後一步,而後行鞠躬禮,久久地才起身,繼而疾步離去。
雲臨剛從處理完一堆事務,便瞧見潤山,似是等候多時了,雲臨走近,四處望了望,漫不經心道,“這是出何事了?”
潤山的表情有些奇怪,躬身拱拳道,“殿下……栖霞山裡出了點事。”
雲臨的眼神一凜,“繼續說。”
“守衛的都沒啥大礙,就是魔怔了,估計什麼幻術之類,主要是……”
“嗯?”
潤山的身子更低了,“主要是栖霞山的主墓室裡,棺椁裡多了一具屍體。”
“荒唐!查到是誰了?”
“沒,”潤山不敢擡頭,“但屍體是……”
“誰的?”
“封紫宸。”
“呵,精彩,太子啊太子,對了,順便把消息放給劉垣那個老狐狸,倒要看看老東西做何反應。”
“可是殿下……”
“現在這事歸太子管,怕什麼?”
“今日本王要進宮看父皇,你讓石林去盯着一個人。”
“殿下,是……”
“上次那個叫‘甯安’的,憑空出現的人,該不會又憑空消失了吧?”
“好像在劉垣那外宅住了一個多月,然後就走了,不知所蹤。”
“去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