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瓷音告訴我,說你想放棄了。”宮遠徵神色認真而堅定,他搖頭道:“但我還沒放棄,你也不可以。”
若初愣了愣,苦笑着道:“别聽瓷音亂說,她自己一個人擅自揣度罷了,我何時說過什麼放棄?”
宮遠徵沉着臉,張口欲言。
虞若初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便打斷他的話,轉移話題說起了正事:“對了,方才長老們找你去,可是說婚事?昨日我便想說了,遠徵弟弟,我知你對我好,也真心把我當做姐姐,但你還小,不太把自己的婚事當回事,我想長老們也定是不同意你如此...”
“姐姐!”宮遠徵突然大聲打斷她的話,這是他第一次對着虞若初如此生氣,他咬着唇努力克制情緒,又氣又委屈,他直視虞若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婚事,是我自己求來的。”
宮遠徵想到了方才在長老院的情形,其實虞若初猜的沒錯,昨晚的事傳入了長老們的耳裡,除了一向心軟的月長老沒說話之外,就連雪長老也猶豫了起來,尤其是本就不太同意的花長老,更是言辭反對。
搬出了一大堆的說法勸說宮遠徵,無外乎都是那些子嗣、血脈傳承什麼的理由,宮遠徵聽都聽膩了。
“我不是宮門執刃。宮子羽若是擔不起執刃之位,也還有尚角哥哥,子嗣于我而言,沒那麼重要,我也不在乎。”宮遠徵冷聲反駁,又铿锵有力道:“而且,我一定會治好姐姐。”
他是如此對長老們說着,心中便也是如此想的。
“我早已不是分不清好惡的孩童。”宮遠徵神色認真:“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
虞若初怔楞住了,她看着宮遠徵,一時竟找不出話回應,隻呐呐道:“遠徵弟弟...”
“姐姐,你還記得你離開宮門前,我們一起放天燈的那一夜嗎?”宮遠徵在這時,卻是突然提起了舊事。
話題轉的飛快,虞若初有些沒反應過來,或者說她現在的思緒已然亂做了一團,隻能遲疑的點了點頭:“是上元夜。”
那是五年前的上元節。
她本來是想在前一年的年末離開,已然在宮門兩年,許久未歸家,便想着能回家陪哥哥和長安一起過年,但遠徵弟弟和子羽都希望她留下,那時的她也覺得或許此次一别,就再難相見,便也還是留到了上元節後。
“那晚,姐姐說願我所求皆所願,所願皆所得...”宮遠徵嘴角帶着笑,許是淚意浸濕了眼眶,若初覺得他的眼裡閃着細碎的光:“昨日姐姐在殿前應了我,我便覺得...那晚我放的天燈,定是應驗了。”
轟的一聲,像是有煙花在腦海裡炸開,若說先前虞若初腦海裡的思緒是一團亂七八糟的麻繩,現在更是被炸的七零八落,她什麼都抓不住,唯一觸手可及的便是宮遠徵的話,思緒便也就這麼順着被帶了去。
她記得五年前的上元節,舊塵山谷裡也有美麗的煙花炸響在夜空,但戒備森嚴的宮門就顯得清寂許多,她既已下定決心離開,便也花了心思準備好好過個上元節。
虞若初和宮遠徵親手做了天燈,還有她準備的花箋,給宮遠徵的那一張她特意畫上了白色的杜鵑花。
她曾問過宮遠徵,他在花箋裡許了什麼願望?
宮遠徵隻是搖頭:“不是姐姐你說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嗎。”
于是,願望她沒有看到。
那張花箋被宮遠徵塞進天燈裡面,悠悠然的被風吹向了夜空...
“你那時...還年幼”虞若初有些懵然。
“姐姐,放天燈那晚的我,或許懵懂分不清。”宮遠徵打斷虞若初的話:“但現在的我,可以辨得清楚明白。”
如此說着,他就從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條有些陳舊的抹額,但很幹淨,看得出來主人很愛護它。
宮遠徵将抹額鄭重的放在了虞若初的手掌心,言辭認真而有力:“姐姐,我不是你的親弟弟,也不想做你的親弟弟。”
直到宮遠徴離開很久,虞若初還是怔然的靠坐在床上,手中緊握着抹額,望着門外的方向,久久的回不過神。
這條抹額是虞若初親手做的,是在和宮遠徵和好之後,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她還記得她當時說的話。
“你叫我一聲姐姐,以後你就是我弟弟了,今日你生辰,作為姐姐當然要送你禮物。”
她一身是血的來到宮門,全身上下除了一枚玉玦外,再無他物,但那枚玉玦也是他人所贈,不好拿來做禮物。
于是她也隻能手工做一些能送得出手的東西,她看遠徴有帶抹額的習慣,也就不假思索的做了。
隻是虞若初沒想到...遠徵會保留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