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哪還有夏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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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草草結束,但遺落的小雨還在繼續。
夏彌遠離喧嚣繞了小路,因為沒帶傘所以一直貼着牆面走。
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面上,水漬不可避免地濺到她白色褲腿上,炸出了黑點。
即便是九月份,北京的天氣也能熱死人,此刻的太陽雨也沒把氣溫給降下去半度,反而讓整個城市像個巨大的蒸籠一樣,城中人宛若被蒸的螃蟹一樣,四處逃竄着躲雨。
後背黏着汗滴,褲管也貼着腿,弄的夏彌很不舒服,臉上的淡妝也花了,臉側的碎發汗津津地打在皮膚上,癢癢的。
前面就是女生宿舍門口,夏彌仰頭盯了兩秒滴水的屋檐。
小雨變大了。
夏彌回神,正準備冒着雨沖進宿舍樓,一擡眸剛好發現,方才那輛停在美術館門口的黑色超跑現在就杵在女生宿舍樓前。
她瞬間愣在原地,下意識捏緊手裡厚重的畫冊,心也揪了起來。
布加迪副駕駛上的人根本沒打算下車,主駕駛座上的人更是懶得動,兩人似乎就是在耗着。
過了兩分鐘,蝴蝶門自下而上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一雙被黑色運動褲包裹着的筆直長腿,簡約基礎款白色闆鞋,但鞋身logo透着奢華,讓不懂鞋的外行也能猜到這鞋的價格說出來能吓死人。
緊接着是一隻骨廓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幹淨,手背上透着淡青色血管,微微用力握着一把雨傘。
“陸鶴野,我明天生日,都定好位子了,你也去嘛。”
副駕駛上的女孩穿着露肩抹胸短裙,踩着裸色高跟鞋,襯得一雙腿白皙修長。
夏彌聽到那三個字,睫毛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指尖用力過度到泛白。
隻因為那個名字是陸鶴野。
她高中前兩年一直被迫聽到的名字。
男生整張臉隐在黑色雨傘下,關了車門,走向副駕駛。
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彰顯着少年的力量感,幹淨清爽。
夏彌認出副駕駛那個女孩就是南黎,她後退幾步,借着巨大的香樟樹擋住自己的身形。
她情緒早已慢慢收好,靜靜地站立在樹後。
南黎笑着撐傘走到男生面前,小臂挨着他的,接觸到周邊若有如無的視線,内心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嘴角噙着笑,開始得寸進尺地湊近他,“小野,我新買了件衣服,你要不要評價一下?”
男生掃了她一眼,不作聲,模樣極度高冷。
南黎不在乎,踮腳費力地夠到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距離不近,夏彌聽不清楚,她隻看到被男生拿着的那把傘微微上調,露出了男生輪廓流利的側臉,鼻梁高挺,雙眼皮拉出極深的褶皺。
南黎自然注意到男生的心不在焉,也注意到周邊往來女生不對勁的眼神,原本滿到溢出來的虛榮心在此刻好像忽然被巴掌聲打得啪啪脆響。
她抿唇,好看的細眉微擰,“陸鶴野,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空氣有些凝滞,女生宿舍樓下停着很多黃色外賣電車,時不時有穿着睡衣的女生下樓拿外賣,剛巧看到這一幕,有膽子大的人根本不帶顧及南黎的臉面就開始議論。
畢竟南黎是系裡出了名的愛欺負人,官威大,還帶了點公主病。
“我怎麼看着南黎像是上趕着的啊?”
“你才看出來嗎?她整天在社交平台上秀男友,整得好像陸鶴野很愛她一樣。”
“不懂了吧,網上的人設都是可以營造出來的。”
“真夠可以的,也不怕打臉。”
“你沒聽到?”
“什麼?”
“打臉聲啊。”
“……”
聽到最後,南黎的臉直接拉了下來,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敢把氣撒在面前的男生身上,而是清清喉嚨,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捏着嗓子開口:“小野,明天晚上來嘛,我叫了圈裡的朋友,大家一起聚聚嘛。”
他低眸掃她一眼,隻一眼便離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可笑的是,隻是一個單單的嗯就讓南黎高興得瞬間忘了方才的難堪。
難堪是他帶來的,好心情也是他帶來的。
仿佛一切都由他決定般。
但即便是這樣的戀愛,還會有人上趕着湊。
想到這,夏彌忍不住輕笑一聲。
甫一擡眸,就對上不遠處那雙黑眸,烏亮抓人。
那之後的一瞬間,夏彌忽然覺得陽光刺眼,太陽雨也奇迹般地停了,周圍短暫安靜五秒鐘,之後是響亮紮耳的蟬鳴。
她心正提着的時候,就看到黑眸的主人朝自己笑了下,笑容意味不明。
而他身邊的南黎早已在她還在愣神的時候就進了宿舍樓。
夏彌穩住心神,準備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地經過他。
可下一秒,耳邊傳來一道帶着諷刺意味的男聲:“喜歡聽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