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幾乎一夜沒睡,眼下有很明顯的青黑,渾身散發的氣壓也比平時更低。
一旁的蕭如年跟傅枭完全相反。
他臉上一直挂着輕松的笑容,上車的時候還笑吟吟地跟傅枭搭話:“傅哥,今天可是冬至呢,我爸昨天還打電話問我們今天回不回去。”
傅枭關車門的動作頓住,無意識地握緊了車門把手,手上的青筋顯現。他往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子裡黑沉沉一片。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下車回到酒店,跟度念一起去他訂的餐廳,像以前一樣好好地過個冬至,然後再一起回家。
他下颚繃緊,搭在車門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重關上車門,仰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隻是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
蕭如年第一次見到傅枭這個模樣,也不敢再搭話,安安靜靜地閉上了嘴。
車子駛離了酒店門口。
*
度念醒來的時候,看到黑漆漆的房間,怔愣了片刻。
他撐着床坐起來,剛動一下,頭就脹脹的疼起來,腦子裡也一片混沌,整個人都昏沉沉的。
坐在床邊緩了一會,他才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
外面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夕陽斜斜地從窗簾縫隙照進來,灑在度念身上,他卻覺得渾身冰涼。
他竟然從昨晚睡到了這個時候。
就算現在大腦再昏沉,度念也知道這有多不合理。
他蓦然想起了昨天那杯水。
是傅枭在那水裡面加了東西?
度念心中騰地升起不安,他邁着因為藥物殘留還有些無力的腳步走進浴室,匆匆洗漱完後換了身衣服,披上外套推開外面的門。
一隻手攔住了他的腳步。
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外,禮貌地請他回去。
度念蹙起眉毛,他現在還有點使不上力氣,如果跟這個人來硬的,還不一定有勝算。
他關上門,走回房間裡。
天色比剛才更暗了些。
度念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又站了起來,在窗前來回走動。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傅枭會突然這樣做,眼皮還一直跳個不停,讓他心裡的不安越放越大,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外面一直沒有動靜傳來,度念嘗試打了一下傅枭的電話,也沒有任何的回響。
他不知道心神不甯地等了多久,隻知道外面天色越來越黑,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終于,在他第無數次踱步到門口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度念猛地擡起頭,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消散多少。因為他還沒聽見傅枭的聲音。
“嘀——”
門口傳來房卡開鎖的聲音,房門在度念面前打開。
先映入眼簾的是臉色森冷的傅枭。他站在門口,薄唇抿得死緊,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
度念在看到傅枭的那一刻才如釋重負,他眼裡流露出些許欣喜,往前走了兩步。
“站住!”
一道聲音從傅枭身後傳出。
度念這才注意到蕭如年也在門口,正義憤填膺地瞪向他,手上還不知為何多了一道傷口。
“度念哥,傅哥平時待你不差,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這句話讓度念眼皮跳得更厲害。
他下意識去看傅枭的臉色,發現傅枭眼裡布滿了紅血絲,正靜靜地看着他。
這種平靜更讓他心驚。
那邊蕭如年還在聒噪地質問,度念心裡猜測出了幾分,冷冷望過去。
對上他的眼神,蕭如年瞬間噤了聲。
度念深吸了口氣,剛往前走了一步,蕭如年就像兔子一樣蹦到了後面,躲在了傅枭身後。
旁邊一直沒出聲的傅枭終于有了動作。
他緩緩邁開一步,離度念近了些,側了側身子,把蕭如年嚴實地護在了後面。
度念看見傅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
等他看清那張卡的樣子後,頓時身子一僵。
那是之前傅家送到他手上,又被他扔進垃圾桶的卡。
傅枭把卡扔到他身上,冰冷的塑料卡在脖子上劃過,掉落在地。
度念怔怔的擡起頭,就被大力地掐住了下巴。
傅枭布滿血絲的眼睛通紅,仿佛恨不得殺了他:“怎麼,看到我活着回來,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