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眼睛緊閉,英挺的眉緊緊鎖着,薄唇間反複呢喃着兩個字,似乎是陷入了什麼不安的夢境。
突然,他嘴裡喊了一聲“度念”,然後猛地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環境十分陌生。
傅枭眯眼看了一下四周,從床上坐起來,頭痛欲裂。
他剛從一場恐怖的夢境中醒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夢到度念為了離開他,決絕地從天台跳下,像斷了翼的蝴蝶一樣直直往下墜去。
傅枭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以前即使是做夢,夢裡也是刀光血影、争名奪利,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真實到讓他心驚的場景。
傅枭手心裡全是汗,他閉了閉眼,用微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度念。”
聲音消散在空氣中,等了一會,也沒有人像往常一樣溫柔地回應他。
傅枭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心裡的不安放大。
他從病床上下來,在病房裡看了一圈,又喊了一聲:“度念?”
這回,病房的門終于被打開。
傅枭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他知道度念不在病房的話,一定就守在病房外面,反正不可能離他太遠。
“你……”傅枭神色放松,看向門口,視線卻在見到來人時凝固。
蕭如年眼睛微紅,喊了他一聲:“傅哥。”
“度念呢?”傅枭緊緊盯着他,往前走了幾步。
蕭如年被他的神色吓到,連連後退了幾步,顫着聲音告訴他:“傅哥,度念哥他已經死了,你不是親眼看見了嗎?”
死了?
傅枭身形頓住,眼底升上怒火。度念明明昨天還睡在他懷裡,怎麼可能死了?
他臉色陰沉,眼神森冷地看着蕭如年:“你再敢亂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
蕭如年嘴唇顫了顫,又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說話。
他沒想到傅枭醒來後會忘記了那晚的事,就像是自我保護一樣,把度念死了的事實臆想成是一場夢。
但度念确确實實已經死了。
帶着一堆永遠不會再暴露于世的秘密死了。
蕭如年雖然害怕傅枭現在的樣子,但心裡還是升上一些竊喜。他擦了擦眼角擠出來的眼淚,柔聲說:“傅哥,我去叫醫生來吧。”
剛想轉身出去,傅枭已經越過他,一陣風似的離開了病房。
外面有幾個手下守在病房門口,看見傅枭出來,都想要攔住他的腳步:“傅總,您身體還沒恢複,要等醫生過來……”
傅枭抓住其中一人的領口,狠狠地抵在了牆上:“度念呢?他怎麼不在?”
手下嘴唇嚅動了幾下,沉默下來。
“說話!”傅枭低吼了一聲,額角青筋暴起。
一陣沉默後,有人咽了下口水,大着膽子告訴他:“傅總,度先生他已經去世了。”
傅枭松開了那人的領口,森冷的眼神在他們每個人臉上掃過。
他不知道為什麼睡了一覺醒來,每個人都在告訴他度念死了,還露出那樣一副悲痛的表情。
難道是度念想離開他身邊,所以串通了這些人,騙他說度念已經死了?
傅枭轉身朝電梯走去。
等他把度念找回來,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手下從後面追了上來,想要攔住他的腳步,被他毫不留情地踹到一邊。
蕭如年也從病房裡追了出來,他手裡捏着一張紙,伸到傅枭面前:“傅哥,你看這個。”
傅枭按下電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張紙,沒有接過來的意思。
蕭如年咬了咬唇,說:“這是度念哥的死亡報告。”
傅枭猛然回過頭,搶過他手裡的紙,低頭逐字逐句看下去。
看完最後一個字,他攥緊了手裡的紙,眼前一陣發黑。
“傅總,這是從度先生身上取下來的東西。”手下遞給他一個透明的密封袋。
傅枭接過那個密封袋,看着裡面的手鍊,頭疼得快要裂開。
他眼前出現度念站在天台的欄杆前,被寒風吹得搖搖欲墜,卻還低頭戴上手鍊的樣子。
戴好手鍊後,度念就翻過了欄杆,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他沖過去,卻隻抓到了一截繩索。
那不是夢。
他驟然想起那晚在雪地中,度念在他懷中逐漸僵硬的身體,和感覺不到的心跳。
度念最後還是成功離開了他,以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
傅枭把手鍊握緊,手鍊幾乎要嵌入肉裡,幾滴血從指縫溢出。他推開擋在他前面的人,朝樓梯沖去。
他要去找度念。
醫生從電梯上來,看見這一幕,當即讓那幾個手下按住傅枭。
傅枭剛醒過來,力氣卻奇大無比,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都差點沒攔住他,被帶着往前踉跄了幾步。
“滾!”傅枭眼底赤紅,神情幾近癫狂,一腳踢翻了離他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