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慎爾這幾天很幽怨。自從複合後，他明顯感覺姜珉不如往日熱情。

消息發的少，一起吃飯次數少，好不容易約了周末看電影還遲到。他大人有大量沒計較，但是姜珉明顯忘了自己生日是哪天，這人不僅連辯解都懶得辯解，直接逃之夭夭。本來以為他逃跑是努力推理出正确日期，結果姜珉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一連幾天都沒見到面。發消息一律回複在忙，加班。

關慎爾嚴重懷疑自己被騙色了。他特意找朋友打聽過姜珉每月績效都排倒數，真不知道有什麼好忙的，還不如來讨好一下自己還能給他找點商機，笨死了，怪不得排倒數。

為了确定自己不是被殺豬盤騙了，關慎爾給姜珉發消息：今天要加班，不能來接你下班了。

這次姜珉倒是回得很快：好的，工作加油[紅色頭巾加油][紅色頭巾加油]

沒聽到想聽的話，關慎爾又發：明天也要加班[流淚]

小姜為你服務：啊？但是

但是？關慎爾微微挑眉，等了幾分鐘姜珉又發來消息。

小姜為你服務：沒事了，我們也要加班[裂開][裂開]

我不是想聽你說這個的，但什麼你倒是說啊！關慎爾問：你剛剛想說但是什麼？

小姜為你服務：沒什麼

好無情好冷漠，這就是姜經理的服務态度嗎，關慎爾氣笑了，退出聊天框不再追問。桌上的日曆原本特地用紅筆圈出了明後兩天——本來準備明天帶姜珉去泡溫泉，現在姜珉要加班也隻能取消預約。

算了，估計姜珉也不記得了。關慎爾有點挫敗地在軟件上取消了溫泉酒店的預約，他一向知道自己條件還不錯，長得也算頗有姿色，工作也努力，是全市最年輕的總監，但這些好像都不夠吸引姜珉。

關慎爾沒問姜珉當初為什麼分手，他知道走到分手這步一定自己也有錯。他也沒問姜珉為什麼同意複合，本來關慎爾想這不重要，但現在他怕聽見不想聽的答案。

所以姜珉對這段感情又是怎麼想的？關慎爾第一次開始正視這個壓在自己心底的問題。

姜珉全然不知關慎爾心理波濤洶湧，因為他真的在加班。

九月是考核月，姜珉所在的分公司KPI排全市倒數第一，公司總經理勃然大怒誓要掙回裡子和面子，擺脫倒數第一、保二争三，于是趕在周五下班前一個小時通知第二天全員加班。

姜珉也勃然大怒，但他無能狂怒。雖然在關慎爾面前表現得風輕雲淡，實則在收到加班通知後，他登上微博小号狂罵領導二十條，然後恭順地在工作群裡回複“好的收到”，轉頭一看湯明燦，這人已經開始在看招聘軟件了。

所有人都唉聲歎氣。

姜珉今天和湯明燦被分到同一組，本來預計九點在副總經理指定的園區内集合，結果因為湯明燦開錯路，兩人遲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在烈日下等了半個多小時的副總經理氣不過，直接把這倆吊車尾安排跟自己一起上門營銷。

“今天都看我給你們打個闆，看我是怎麼和客戶溝通的，你們就要怎麼和客戶溝通。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聽見沒有？”副總經理一看這兩人二人氣就不打一出來，但秉承不抛棄不放棄的理念，堅持以身作則打造示範模闆。

姜珉和湯明燦對視一眼，心想這個傻A領導今天有本事開個單試試，領導當久了真以為業務這麼好辦？

上門營銷的第一家商鋪是一戶臨街平房，整個店面最值錢的東西可能就是衆人面前那台要轉不轉的電風扇。風扇外面的殼子附着了一層厚厚的油污，扇出來的風混雜着汗臭味。守店的人是個老頭，搖着扇子，挂着毛巾，坐在闆凳上變擦汗邊發呆。

姜珉隻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戶沒戲。副總經理大概率心裡也清楚，但不願在下屬面前掉面子，裝作一副積極的樣子。

“大哥。”副總經理打招呼。

老頭直愣愣地看着他，不說話。副總經理不氣餒，又問對方鋪面上用的什麼網，對方說不用網。

領導沒想到這客戶這麼不配合，又問：“平時不玩手機？不刷抖音看視頻？”

老頭掏出個老年機。

可能是沒想到世界上真的還有這樣不與時俱進的客戶，副總經理也也愣了一下，但領導不愧是領導，這種情況下還能接着聊。姜珉又聽他又追問家裡看不看電視，或是說在鋪子上裝條寬帶，把手機換成智能機，天天無聊還能刷抖音多有意思。

那老頭也煩了，說自己隻是個打工的，做不了主。聞言副總經理便說：“你要跟你們老闆溝通，要有格局，店裡弄個Wi-Fi員工上班也開心，幹活更有勁。”

姜珉聽不下去了，他退到店門口和湯明燦靠在一起，湯明燦又在刷招聘軟件，姜珉就蹲在一邊看他刷。兩人都沒說話，但都在心裡罵領導傻A。

且不說那一身筆挺的西裝、奢侈品皮鞋，手上大幾十萬的手表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就連姜珉他們公司辦公樓都沒做到Wi-Fi覆蓋，公司總經理辦公室的Wi-Fi還是隔壁辦公室同事的，每個月一百多的寬帶費也沒見給人報銷。

“再過不到一個小時。”湯明燦用下巴示意，“那誰就會走。”他不是第一次跟随副總經理學習，頗有經驗。

果然沒多久，一單都沒談下的副總經理開始站在站在路邊抽煙冷靜。等抽完了一支煙，領導便讓姜珉和湯明燦自行掃園區，什麼時候簽到業務什麼時候下班，簽不到就下午繼續。

還好姜珉早有準備，他昨天剛巧新簽了一單專線，簽合同的時候特意把日期空出來沒填，剛好能填今天的日期。湯明燦還在看招聘軟件。

“……你不累嗎？”姜珉想不通他為什麼刷得這麼有勁，幹過運營商一線崗位的簡曆就等于被判了死刑，除了銷售很難再找到别的緩期執行方式。

“還行。”湯明燦想了想說：“但是不能因為窮就停止買彩票。”

姜珉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思維，隻聽湯明燦又說：“比如你會因為談戀愛而放棄欣賞優秀異性嗎？騎驢找馬是每個Beta此生的必修課，建議你也多學學。”

姜珉：“……”竟然無法反駁。

但經湯明燦這麼一提醒，姜珉想起來今天還沒聯系驢，差點誤了正事。

小姜為你服務：下班了嗎？

關慎爾正在家裡改投标方案，冷不丁被消息提醒打斷思路，冷漠無情的姜經理終于想起冷宮裡還有人。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