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說什麼？”姜珉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惡鬼的呢喃再次響起，姜珉這下聽清楚了。
“我要你給我買鑽……”
“不行。”
“……戒。為什麼！”惡鬼開始不高興了。
姜珉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年到現在拿到的工資總額：“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關慎爾還不如殺了他，讓他重新投胎攢錢買鑽戒可能還來得比較快。
“你年終獎呢？一百塊錢都沒有？”關慎爾狐疑地盯着姜珉，他才不信姜珉的鬼話。姜珉雖然每個月工資少，但日常基本上都是吃食堂，又沒買房，壓根花不了幾個錢。年底還有年終獎，即便再窮，買個一百塊錢的戒指總能掏出來，說白了就是不想給他花錢。
他以前可不這樣，以前多乖多會疼人啊。
放以前都不用他提，姜珉自己就會買情侶對戒，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複合這麼久了一點表示都沒有，非得等他要。上次在姜珉家他可是看到了，姜珉書桌抽屜裡放了一副對戒，還帶鑽。
姜珉也不看外賣了，作勢要點開某紅色軟件：“一百塊錢能買鑽戒？我上拼夕夕給你拼一個。”
關慎爾的怨氣又上來了，他搶走姜珉的手機：“這是拼不拼的問題嗎？你果然不愛我了。”
“這是愛不愛的問題嗎？這是錢的問題！”
姜珉也很抓狂，這人怎麼動不動就往“愛不愛”上面扯。
關慎爾默默神傷：“大家都說，如果一個人有一萬塊，給你花了一千塊，這個人你要考慮一下。但如果他有一百元給你花了九十九元，那他一定值得你愛。”
“所以呢？你想讓我傾家蕩産給你買鑽戒？”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這個毒雞湯姜珉起碼十年前就聽過，不知道關慎爾又是上哪裡翻出來奉為圭臬。他們公司競聘總監的标準是隻看臉嗎？這樣的話自己公司業績總是比不過他們也太沒天理了吧！
等等，難不成是抑制藥有問題，給這人腦子吃壞了？
他盡量保持心平氣和，語重心長地告誡關慎爾：“少看點毒雞湯，你看看你，腦子看壞了吧。小心以後老了護工抽你耳光。”
“那你會保護我嗎？”
看來是真的腦子壞掉了。跟腦殘沒什麼好講的，姜珉安慰他：“會的會的，到時候我一個打十個，還能拿全國散打冠軍。”
太敷衍了。
但是姜珉沒有否認會陪他到老，關慎爾心裡浸出一絲絲甜味。可能是他太心急，姜珉或許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想到這裡，關慎爾不再糾結：“沒關系的寶貝，就算你不給我買鑽戒，我也會永遠愛你的。”反正戒指總會是他的。
姜珉被他急轉彎式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心裡總歸是松了口氣。看來抑制藥還是有用的，就是下次得換個牌子買。
但他心裡也在隐隐擔心，關慎爾突然提起戒指，難不成是發現了書桌抽屜裡的那對？
那對戒指其實并不是多麼值錢的東西。
隻不過是最簡單的素圈，鑲了一點點碎鑽。四年前姜珉用兼職賺來的錢買下它後，剛好還能去做一次信息素匹配測試。買下它的原因也并不特别，不過是在某天約會路過時，關慎爾說了一句“還不錯”。
這對戒指不過是非常普通的一對罷了。
四年前姜珉沒有把它送出去，因此在四年後，它看起來是一對有點新的普通舊戒指。好在款式足夠簡單，即便是四年後也不至于過時。
姜珉取出其中一枚，這枚是當初準備給關慎爾的尺寸，這個尺寸對姜珉來說大了些，松松垮垮地挂在手指上。随手轉動戒指，鑲嵌的碎鑽随着光線變化閃爍出稀碎的光澤。
要送給他嗎？
姜珉在心裡問自己。四年前他站在關慎爾面前，也在心裡問這個問題。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去給關慎爾送傘，身上也裝了戒指。
當時他們正在冷戰期間，具體吵架原因已經不可考究，反正住在一起總有看不慣對方的時候。今天你說他外賣點的難吃，他明天就說你買的垃圾袋顔色不夠好看，你告訴他是因為他忘記晾洗好的衣服，他就會說都怪你昨晚睡覺說夢話太吵。
雞同鴨講，頻沒對上，但總能吵個天翻地覆。
總之随着煩悶的雨季的到來，所有珍貴的愛意也随着大雨落到泥土裡，沒有人能将愛握緊。
争吵、信息素匹配度、無法保持完美的感情。四年前姜珉已經找齊所有令他躊躇的前置條件，但通關的重要道具就在他的手裡，是他太過膽怯以至于握不住遊戲手柄。
戒指在左邊口袋，鑰匙在右邊口袋。
傘在姜珉的左手，隻有右手是空的，于是他把鑰匙還給了關慎爾。
姜珉把戒指放回口袋裡，今天他和湯明燦有約。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晚飯的餐廳就在距離姜珉家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姜珉趕到時，湯明燦和湯新也剛坐下。他環顧四周，沒看到小孩的身影。
注意到姜珉的視線，湯新笑了笑：“湯元今天在家裡。”
聞言姜珉心裡松了口氣，如果今天又被叫“媽媽”，他實在是不知道該保持何種表情。
菜上得很快，但味道都還不錯。
關慎爾本來也鬧着要來，但他們部門開會不知道幾點能下班，姜珉準備等飯局結束後，再單獨點幾個菜給他打包回去。
“明燦和我說了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姜珉排骨啃到一半，連忙捂住嘴含糊道：“沒事。”假的。
“其實是這樣的。”湯新頓了頓，“我和湯元的媽媽很早就分開了。”
話到此處，湯明燦不吃了。
湯新雖然是他的堂哥，但他和湯新其實不算特别親近，對于湯新的婚姻情況也僅限于，結婚了、生孩子了、離婚了，好奇，但是不敢問。
姜珉也吃不下了，他預料不到這個Alpha下一句會是什麼，有點恐怖。
“我們離婚的時候，湯元還很小，不能理解是怎麼一回事。後面也幾乎沒有見過她媽媽，湯元一直很想有個媽媽。”
那你們複婚呗，姜珉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