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牧易仟乖巧地捧着抑制劑喝下去之後,陸過心裡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
待到白桦的氣味徹底散盡,陸過又把那隻前來通報的雌侍喊了進來,“你接着說,第三區怎麼了?”
他的表情嚴肅,雌侍也沒有了之前嬉笑時的随意,他恭敬地說道,“老爺那邊的消息說,在您頒布新法案之後,目前在民衆中的影響力和支持率超過了所有候選人。所以基本可以确認下一任領主是您無疑,但……”
“但我需要親自前去第三區解決沙化問題,對嗎?”陸過說道。早在起草法案和救蟲之前,他就已經調查過目前的境況。
所以用不着雌侍接着講,他就輕車熟路地接話:“第三區的環境極其惡劣,同時沙化情況也在所有地區當中最嚴重,已經到了連基本的糧食都無法種植的程度。”
“而我雖然成功擔任領主,卻沒有足夠的根基。”陸過沉吟道,“所以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在上任之後就親自解決第三區的問題,借此穩固蟲心。”
雌侍眼裡閃過一絲意外,接着恭恭敬敬地答道,“正是如此。”
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向來遊手好閑的小少爺變化竟如此之大,離了盛副官之後反而鋒芒更盛,顯露出不輸于他父親的才華來。
“可要陸過你親自去那種地方……”雄蟲畢竟沒有那麼強的戰力,身處鬧市必然極為艱難,更何況陸過隻是個向來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而已。
牧易仟問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嗎?”他的眼神流露出熱切的渴盼,但隻一瞬又黯淡下來,“盡管我……不足以與你并肩。”
陸過狂喜,這不正好湊上來了嗎?
他故意當着牧易仟的面把風險剖析得如此細緻,就是知道格局如此之高,胸懷如此之廣的反抗軍領袖絕不忍心讓他這麼個柔弱雄蟲去送死。如此一來,這大腿不就順理成章抱上來了嗎?
——不愧是我。
陸過強忍心中的竊喜,微笑着擡手止住了他妄自菲薄的話,“怎麼會,雌君自當與我同行。”
陸過盤算着,既然搞定了金大腿,那麼接下來就需要給他安上一個合情合理的名頭讓老領主允許他們一同出行。
雌君?牧易仟的眼睛蓦地亮了。
陸過心念一轉,順勢抓住了他的手,目光與之遙遙相對。驕陽般的眸子露出一點溫和,他笑道:
“這就是我的答案。”
他的答案,牧易仟的心髒猛地碰撞起來,也就是說……
陸過瞥到了一旁雌侍快要尖叫出聲的表情,心裡一陣哼哼,“效果很好嘛。既然領主都開始訛傳,那就幹脆将計就計,這樣一來就不愁他不會允許了。”
陸過沒注意到牧易仟的心潮澎湃,隻是依然和他十指緊扣擺出營業微笑,對一臉姨母笑的雌侍說道,“所以,我和雌君都要去哦——”
雌侍興奮地跑了出去,啊啊啊啊啊——少爺怎麼态度轉變得如此之快,果然那些傳聞是真的!
最新一手的八卦在周圍蟲之間紛紛傳開:少爺表白成功,要開始蜜月旅行了!
陸過第一次嘗到了謠言的甜頭,盡管他根本不知道治理沙化之行已經在衆口之間演變得如此離譜,但他依然樂在其中。
“雌君,那麼接下來我們一起研究退沙辦法如何?先要查明能源消失的原因所在,接着從儲水問題開始,然後發展出防□□,再一步步……”陸過說得興奮,忘記自己還扣着他的手。
又聽見那句“雌君”,牧易仟的臉上有些發熱,他縮回了自己的手,垂着眼睛說道,“我會……竭盡所能幫助您的。”
他仰望的太陽如今真的來到身邊,為他一蟲所有,一時間莫大的歡喜反倒讓他手足無措地膽怯起來。
美麗得恍若神之子的雌蟲惶恐地說道,“所以您,可以先不要對我如此熱情嗎?”給我點時間接受這份喜悅之情。
陸過卻有些愧疚起來,他趕忙把自己的手從牧易仟邊上拿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背後,誠懇道,“抱歉,是我冒犯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陸過想起,雌蟲本就地位低,若是被傳出绯聞又遭抛棄,怕是會成為畢生之恥為蟲所笑。所以牧易仟才會一改本性主動示好,那并不是什麼對他抱有好感,也不是角色崩塌,隻是迫不得已罷了。
這麼一個天之驕子不但忍氣吞聲地忍耐,他還要如此恬不知恥地故意接近并利用人家,陸過覺得自己又自戀得可笑,又下作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