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内一外,兩批蟲的目光又再一次聚集到了陸過臉上。
隻見那高貴冷豔的領主大人伸出一根手指,一指綁匪頭子,“你,很沒有眼光。”
“啊?”被點名的綁匪首領唯一露在布條外的一雙眼睛充裡滿了不解。
陸過一拍胸脯,“我可是領主诶,懸賞金怎麼也得要六百萬……呃,不對,一千萬星币才對!”
“蛤——?”一幫權貴都傻眼了,原來重點是這個嗎?!
那幫綁匪更是懵圈,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搞不明白這領主大人是何用意。難不成……是在考驗他們?
于是綁匪首領誠懇地說道,“可俺們四處賣水加綁架賺點外快,最多也隻掙過二十星币啊。”
“哼,這還差不多。”陸過聽得高興,連綁架當外快都不吐槽了。
綁匪首領似乎知道自己拍上了馬屁,連忙現學現賣。他聽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白臉領主喊那個身手不凡的美貌雌蟲“雌君”,便緊接着谄媚道:
“不過啊,要是是您的這樣一位雌君在,即便是懸賞千千萬星币他都會護着您的,畢竟您二位情深至此嘛。”他不太懂比千萬大的數字還有什麼,隻覺得千個千萬就大到頂天了。
綁匪首領看那寡言的紅瞳雌蟲聞言後不經意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便竊喜自己馬屁拍得正着。卻不想把另一位正在沾沾自喜的主角嗆得不輕——
“咳咳咳咳,絕無此事,我和雌君是堅定不移的社會主義兄弟情。我們的愛是大愛,是對整個星球,整個蟲族的愛!”
陸過險些吐血,這謠言怎麼走到哪散布到哪啊?他的雌君可是純純事業性強蟲,一絲絲兒女情長都不帶的那種。硬把他倆拉郎配不是等同于踹了他陸過的金飯碗嗎?
好在他及時當着衆蟲的面澄清,不然牧易仟隻怕又會為那些謠傳的绯聞苦惱。而他自信自己又強調了一遍大愛無疆,這足以讓兩蟲的關系在外蟲眼裡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真棒,不愧是我。陸過在心裡給自己的臨場應變打了一百分。
綁匪頭子卻看見意氣風發的年輕領主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身畔那位雌君鮮亮璀璨的紅眸蓦地黯淡了一瞬。
但他伫立一旁遮擋烈日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動搖,風沙把他的黑發吹得上下翻飛起來,日光下的黑發白膚交相呼應,襯得愈發世無其二。
陸過看見那綁匪頭子竟然怔怔看向别處,于是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說道,“喂,話說回來,你們既然不是縣長派來的,那縣長前來接風的蟲又去哪了?還有,你說的賣水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狗縣長早就夾着尾巴溜到豐水區了,現在這片地是俺們大哥做主呢!偶爾打劫一點過路蟲當副業,但俺們的主業還是奔走在豐水區和第三區腹地賣水。”綁匪小弟狗腿地搶着答道。
“說啥呢,現在是咱們領主大人當家做主好嗎。”綁匪頭子倒是比他們伶俐些,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不說有俺們這幫混子在這裡興風作浪,就這環境,那家夥早就想着找個借口溜去豐水區了。當然領主您來了自當由您做主,俺也隻是猴子稱大王而已。”
陸過按了按眉心,“所以你們是這裡實際上的管理者?”看來用不着縣長來接,他們遇到的也和原先預估的情況差不多。
“不要太緊張啊,我們領主大人是來親自接管和處理第三區的沙化問題。你們隻要好好配合,一定會酌情降低處罰。”權貴們已然讀懂了眼下的狀況,便連忙替陸過張羅起來。
那兩個護衛也把他們手上的束縛器解了下來,但那一衆綁匪卻驚訝,“處理沙化?你們沒看見這個沙化情況嗎?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隻能吃上一嘴沙子啊。咱們第三區不是一向無蟲問津嘛,怎麼又想到了要來處理第三區的沙化?”
衆蟲語聲嘈雜,仿佛預示着艱難的開局,牧易仟也忍不住在這質疑聲裡微微蹙起了眉。這般的處境,他的那位雄主會如何表現呢?
他雖知自己隐秘的奢望更像是一廂情願的幻想,目光卻依舊忍不住帶着幾分期許,悄悄投在那隻雄蟲俊俏的臉上。
陸過明白,這正是最棘手的狀況。不說此地本就魚龍混雜,就連提及第三區,衆蟲的第一印象都是那個被忽視的荒地,更不用說會想到領主親自出面處理。所以這個從無到有的構建過程異常艱難。
但——這正是他和老領主選中這裡的原因。正是因為難,用這個對抗主角盛修遠時才更有分量。
“既然你就是首領,就由你帶路吧。”陸過對那些議論紛紛毫不在意,伸出一隻手對綁匪頭子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陸過,現任領主。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和懷疑,但三個月後就能見分曉。”
他輕輕一笑,“隻消三個月,我會讓這裡重煥生機。”
牧易仟的眼睛裡投映出他熠熠生輝的模樣,金色的雙瞳不輸于秋日初陽。
太陽不向他走來又如何?他自可以追逐太陽而去。